一个月后,宋小米终于踏入著名的刺绣之都,丰州的地界。与想象中的一样,这里丰饶富庶,街道宽敞干净,楼宇高阔连绵,路边小摊上摆卖的小物件都丰富多样。街上几乎人人都穿着漂亮精致的刺绣衣裳,或是朵朵盛开的灿烂秋菊,或是团团若隐若现的飘逸云纹,有素雅别净的梅花,有风姿傲然的竹影,直看得宋小米眼花缭乱,大开眼界。
进了城门,宋小米付了车夫的行资,背着一只不大的包裹打听清楚金鱼巷十八号的位置,沿着宽阔的街道往前走去。张叔的堂弟张开一家从父辈开始就定居在丰州,住了几十年算得上老户,有他们的照应宋小米应该会容易很多,不论是暂时落脚还是日后买院子都不用担心被人欺骗。
宋小米打听过,在青石镇花二三百两银子就能买到一座两进两出的小院子,在丰州的价格大约在两三千两,几乎是青石镇的十倍。乍一回听,惊讶得几乎合不上嘴,若非张叔提醒并介绍张开一家收留她,冒冒然来到只怕仅有的四五十两银子都不够花上三天。
不过这也激起宋小米的傲气,暗暗发誓一定混出名气来,在通达的地段买一座大宅子!
不久后,宋小米来到金鱼巷,寻到十八号宅院,敲开大门。
“你找谁?”一个模样伶俐的漂亮姑娘从门后面钻出来,看着宋小米脆脆地问道。
宋小米怔了怔:“请问这是张开,张老爷家吗?”
漂亮姑娘点头道:“是呀,你是哪位?”
宋小米把张叔的亲笔信从袖子里掏出来:“我是张老爷堂兄的远亲……”把来之前张叔交代她的话说了一遍,那姑娘点头道:“好,你随我来。”
宋小米便抬脚跟着进了门,只听得那位姑娘笑吟吟地朝角落里说了句:“三叔,有位亲戚来做客,我先带她见夫人去。”
进了门,才发现宅子里头别有洞天。虽然张叔隐晦说过张开一家有些家底,不怕多个人多双筷子,宋小米却没有想到,张家何止是有些家底,简直可以说家底颇丰!不论是清爽悦目的院落格局,还是需要人精心打理的水池锦鲤,都显示出这是一个富户人家才有的景象。
宋小米再看前头的漂亮少女,隐隐有些明悟,她应当是张家的丫鬟罢?只叹一个丫鬟不仅比她长得好,穿着气度更不比她差什么,难怪宋良俊曾说她有些大户人家的丫鬟气度,当时只觉他说话难听,现在看来不得不承认确实有些道理。
宋小米跟在丫鬟身后,进了两道花门,走了大约一刻钟左右方才停下。丫鬟提着裙裾,迈过一道门槛,走进一处锦绣庭院,扬起笑脸脆生生地朝里面喊道:“夫人,有客人来啦!”
宋小米有些紧张起来,张家的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会看不起她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吗?虽然张叔让她自称是远房亲戚,但是宋小米心知肚明两人什么关系也没有,很有些心虚。
“哟?是什么客人?翠屏,快领进来我瞧瞧。”屋里头传来一个爽利的声音,一听就让人心生好感。
翠屏“嗳”了一声,对宋小米露了个笑脸儿,领着她往里头走。进了屋子,只见正当门坐着一位年约三十多岁,生着一张福态的圆脸,和气中又透着精明的貌美妇人,眼珠落在宋小米身上,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我们老爷的什么亲戚?”
宋小米对她福了一福:“夫人好。我叫宋小米,张老爷的堂兄是我的远房表舅。今日刚来丰州城里,请老爷夫人看在我表舅的面上借我一处落脚地方,容我暂住一段时日。”
说着,将张念的亲笔信双手递上。
张夫人接过信,仔细瞧过后便收了起来,脸上的笑意半分不增,半分不减:“原来父母都过世了,只留下你自己,真是个可人疼的孩子。好孩子别拘着,过来我瞧瞧。”说着冲宋小米招了招手。
宋小米便低着头走过去,张夫人抓过她的一只手,握在手心里捏了捏:“你会刺绣?”宋小米点点头:“会一些,但是技艺浅薄,我来丰州就是学刺绣的。”认真的回答,不仅张夫人笑了,连翠屏都在一边掩着嘴笑起来:“咱们丰州的刺绣种类可多着呢,你学一辈子也学不完。”
宋小米不反驳也不赞同,只认真地睁着眼睛道:“我不需要全都学会,我只要精通一样便好了。就像董娘子的苏绣,提起她来没有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