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不一定是江南,去塞北,去巴蜀……未尝不可。只要远离京城这是非所,不必再困于小小庭院中,去哪里都行。
秦珣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头:&ldo;也是。&rdo;
在秦珣的授意下,秦璋等人的新户籍和路引很快办好。如同秦璋所希望的那样,他有了新的身份:章远,京城人氏,父母亡故后,携妻女下江南。
京城去江南,路途遥远,留在秦璋身边的秋霜等人依然跟着他,也算是照顾保护。
秦璋夫妇离开京城那日,阳光正好,照得人暖洋洋的。
秦珣一身常服,送他们夫妇离开。
见他夫妇二人眉眼隐含笑意,秦珣轻舒了口气,笑道:&ldo;山高水长,以后多珍重。&rdo;
秦璋抱了抱拳,心里忽然有些酸涩。他颔首,强笑道:&ldo;你也是。&rdo;
他心想,今日一别,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面了。也是,他本就是已死之人。
深深看了一眼京城,秦璋压下了心头的些许不舍之意。
帘幕低垂的马车里传出六六的哭声,秦璋心念一动,冲秦珣歉然点了点头,终是坐上了离开京城的马车。
车夫一声呼哨,马车向前驶去。
小女孩儿的哭声越来越小,马车渐渐看不见了。
秦珣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教人将庭院锁了,翻身上马回宫。
疾驰的马车里,丁如玉抱着女儿,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她想,能离开京城,获得自由身,应该是六六这一辈子收获的最好的生辰礼物。
他们有了新的身份,有一笔他们一生都花不完的银钱。虽然他们身边仍有皇帝的人,可她已经很满足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真好。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秦璋手中忽然多了一只温暖柔软的手,他从思绪中抽出,回望妻子,温情脉脉。
未来如何尚未可知,但无论如何,他们一家人都会在一起,那就够了。
秦珣在送走秦璋夫妇后,才将此事告诉了秦珩。
秦珩有些讶然,但很快,她脸上就露出了笑意:&ldo;挺好的。&rdo;她笑着说:&ldo;在江南隐居,是我小时候的梦想。&rdo;
&ldo;嗯?&rdo;秦珣挑了挑眉,&ldo;是么?&rdo;
秦珩只是笑盈盈看着他,怎么不是?她那时担惊受怕,惶恐不安,最大的梦想就是平安熬到长大封王,最好能到封地去。
&ldo;不过,现在不这么想啦。&rdo;秦珩笑着,拉起皇兄的手轻轻摇了摇,&ldo;嫁了你,又有他。&rdo;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小声道:&ldo;还能到哪里去?&rdo;
她有孕已经七八个月,小腹隆起。不过因为她身体好,又常锻炼,气色甚好,除了稍微丰润一些,并无太大变化。
她语笑嫣然,娇艳明媚。
&ldo;哪里都不能去!&rdo;秦珣低声道,他挑眉,&ldo;只能在我身边。&rdo;
秦珩已经很少听他说这般孩子气的话,她微微一愣,并不反感。她笑着点头:&ldo;是是是,你说的极是。&rdo;
秦珣瞧了她一眼,轻笑着摇了摇头。
他想,他们这一辈子都会一直在一起,永不分开。对了,还有他们的孩子。
陆大夫说,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会在五月初出世,如果巧一些,说不定能正好生在端阳节。
秦珣早早找好了经验丰富的稳婆、精于妇科的太医,并从五月初一就召了陆大夫进宫,提前准备好。他自己也日日关注着这件事,暗暗祈祷,希望上天保佑,一切顺利。
得知孩子可能会在五月初五端阳节出世,他在备好的几个名字选了&ldo;旸&rdo;字作为他的名字。
然而直到五月初七,秦珩也无一丝要生产的征兆。
秦珣不由地有些慌了,他问陆大夫:&ldo;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娘娘会在初五生产吗?&rdo;
陆大夫小心后退了一步,忖度着道:&ldo;这个,按道理来说,是该初五的。不过也许大皇子是个慢性子,觉得还不到时候。再等两日吧……&rdo;
他对这位年轻的皇帝颇有惧意。除却当年的旧事……啊,除却旧事,还是旧事。即使皇帝曾欺骗他这件事暂且不论,那皇帝也曾拿了匕首恐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