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离开河东,周围黑风骑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有时嫌麻烦,干脆不戴冪篱。
秦珣手上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但是裹伤的细麻布还未拆掉。他自行换了衣衫,走出房门。
恰好,隔壁天字一号房的客人也打开了门。
两人一打照面,俱是一怔。
秦珣黑眸沉了沉,心中暗惊:皇叔?
眼前这个人三十左右年纪,一身青衫,容貌俊彦。正是数年前他曾在宫中见过的睿王秦渭。
当年见面时,睿王二十来岁,还有几分青涩,今日一见,他虽气质比当年成熟了不少,但容貌仍同先前一般无二。也正因为此,秦珣才一眼就认出了他。
对方看见他,愣了愣,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ldo;等等,你是我三侄儿?&rdo;不等秦珣回答,他唇角就扬起了一抹笑意:&ldo;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rdo;
相隔多年,秦珣早不复当初的少年模样,也难为他能认出了。
秦珣双目微敛,拱手施礼:&ldo;侄儿不想,竟在此地得遇皇叔。一别数年,不知皇叔近来可安好?&rdo;
他跟这个皇叔交情泛泛,也只多年前见过那一回。他对其最深的印象,是当年在寇太后的千秋节那幅吴大家所画的观音祝寿图。
睿王笑了笑:&ldo;好,当然好。无家室之累,闲时游山玩水,十分的惬意。倒是你,如何会在这里?&rdo;
秦珣正要回答,又听皇叔道:&ldo;哪有在门口说话的道理?不请你叔叔喝杯茶?&rdo;他微微一怔,沉声道:&ldo;皇叔,请。&rdo;他重又打开了门,请睿王进内。
睿王虽是他亲叔叔,但两人没什么交情,而且秦珣也知道,父皇早年很提防此人。秦珣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去与其相交。
只是他一思忖,此地属睿王封地,他经由此处,未去拜访已属失礼。如今偶遇,若再一味远离,那就更说不过去了。
他亲自给睿王倒了茶,歉然道:&ldo;出门在外,一切多有不便,还望皇叔海涵。只是不知皇叔,缘何会在此地?&rdo;
睿王挑眉:&ldo;本王方才不是说了么?游山玩水,谱写新曲。你不会以为,本王每日待在家里,这曲子就哗啦啦地写出来了吧?&rdo;他叹道:&ldo;一人、一埙、一童,足矣。&rdo;
皇叔爱音乐,秦珣早有耳闻,也不以为意。他只点了点头:&ldo;原来如此,是侄儿莽撞了。&rdo;
他心里有些后悔,他若晚出门一会儿,与其错过也就好了。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一突发事件。他双目微敛,甚至对这次意外相逢也产生了一丝怀疑:真是偶然么?
&ldo;你怎么会在此地?&rdo;睿王把玩着手里的埙。
秦珣沉吟片刻,方缓缓说道:&ldo;侄儿前些日子在河东附近剿匪,如今正要回京复命。&rdo;
&ldo;是这样啊,本王还当你是要到封地去呢!&rdo;睿王扬了扬眉,&ldo;说起来,我那老四侄儿,确实是没了么?&rdo;
秦珣瞳孔微缩,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ldo;嗯。&rdo;
&ldo;真是可惜了,一个老实孩子。&rdo;睿王叹道,&ldo;本王记得,他还欠了本王一样东西。&rdo;
老实孩子?秦珣低头盯着茶中浮沫,瞧,谁都以为那是个老实孩子。然而他口中却道:&ldo;他欠了皇叔什么?&rdo;
睿王正欲回答,掩着的门忽然被人推开。&ldo;哥哥,快来喝姜汤!&rdo;女子的声音清甜悦耳。
秦珣脸色一变,暗道不好,他猛抬头,果见秦珩正端了姜汤站在门外。
姜汤煮好,她盛了一碗,匆忙端了过来。她手里端着姜汤,不好开门,还是用手肘推开的门。然而一进门,她就愣住了。
房中除却皇兄,还另有一人。
那人的长相颇为眼熟,记性不错的她,绝不会认错。‐‐这不是皇叔么?
秦珣皱眉冷斥:&ldo;没看到有客人,还不快退下!&rdo;
&ldo;哦?哦哦。&rdo;秦珩忙低了头,&ldo;是,王爷。&rdo;她也来不及放下姜汤,转身就走。
睿王盯着门瞧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笑笑:&ldo;本王自以为日子惬意,无人能比。但今日一见,方知比起你来,还差得远。&rdo;
&ldo;不知皇叔此话何意?&rdo;秦珣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