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唐劫很不喜欢,因为这等于每天在提醒卫天冲,唐劫杀了他的马,会让他不舒服。唐劫知道这是侍墨他们的算计,但在这件事上,他也没办法。不,也不是没办法。既然洗不掉自己的问题,那就期待对方更糟糕些吧。卫天冲的考核很快迎来。考试的结果是他不出预料的被教席批了八个大字:“不学无术,贻笑大方!”当太太看着这评价,再看着卫天冲那写得那横七竖八狗屁不通地文章时,除了揍儿子一顿,对侍墨的观感也是低到无法再低,可怜侍墨自己却不知道,依旧每日里拼命讨好少爷。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着,转眼已是一年多过去。今天唐劫依旧在自己的花圃中伺候着那些花草,如今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皆已熟悉,信手拈来,妙趣自生。就在这时,唐劫看到远处出现了侍月。“侍月姐姐,今儿个怎么有空到静心园来?”唐劫笑问。侍月却是面色凝重,直来到唐劫身边,对着他身旁耳语几句。“你说什么?”唐劫脸色陡然一变。新对手姬子骞站在堂下,对着卫郑书凤躬声一礼:“子骞见过舅妈!”卫郑书凤坐在上首打量着姬子骞,看这少年眉清目秀,知书懂礼,到也满意,柔声问:“多大了?”“十三岁,和冲儿同年,比冲儿大两个月,嫂子怎么就忘了呢?”接话的是坐在卫郑书凤旁边的一位妇人,也是一身雍容华贵的装扮,但比起卫郑书凤却又差了些。她叫卫兰心,是卫丹柏嫁出去的一个妹妹。卫郑书凤一拍额头:“哎呀,这年纪大了啊,记性也就不好了。子骞也有好久没到我们家来了吧?”“两年零四个月。”姬子骞回答。“呦,日子记得还真清楚呢。”太太笑道。“能进卫家是子骞一直向往的事,只是住的远,来往不便,但偶尔来一次,自然就记住了。”“还真是个会说话的孩子。”太太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卫兰心:“我看这孩子不错。”“你也觉得不错,那这事就是有门了?”卫兰心眉开眼笑道。卫郑书凤到是不急,只是悠悠道:“不过子骞好歹也是你们姬家的孩子,给我们冲儿做仆学,会不会太委屈了他?”“不会不会!”卫兰心已是挥着手道:“子骞能入卫家,那是他的福份,求都求不来呢。我们也不求别的,但凡所需都由我家自己出,只要一个名额就行。”“那怎么成。”听到这话,太太并未高兴,反而皱了下眉头道:“既是仆学,费用自然一应都是卫家来出,哪有再要你家出的道理。”姬子骞连忙说:“若能蒙舅妈提携进入学院,子骞感恩戴德,必粉身以报。”“这话说得就重了。”太太笑道:“都是自家人,哪来什么粉身以报的事。坐吧坐吧,别那么多礼了,过一会儿我带你们去见老太爷,这种事啊,总还得他老人家点头才成……”※※※※“这么说,太太已经答应了?”站在花圃中,唐劫沉声问道。“当时我没在,这事是听胭脂告诉我的,所以具体不太清楚,就知道没有直接答应,只是推给了老太爷,不过看样子是要成的。”侍月小声说。“这就奇怪了。”唐劫不解:“这事不是太太直接能定的吗?为什么又推给了老太爷?”“我哪儿知道啊。”唐劫想了半天找不出原因,只能自语道:“我看这里面有点问题。”“你还想什么问题啊?我说名额都快被人抢走了你就不着急?”侍月看他镇定的样子大感好奇。唐劫淡然回答:“要着急,也该是侍墨侍梦他们先着急才对,两个名额突然只剩下一个,对他们的冲击想来应该是很大吧?”侍月捂嘴笑了起来:“侍墨这段时间很老实,可能还觉得自己有很大希望,现在要知道这消息,怕是得哭了。不过不管怎样,只剩一个名额,你和侍梦的希望也都变小了,你可要小心些!”“我知道,对了,还没多谢你告诉我这事。”唐劫已取出一些钱放在侍月手心。没想到侍月小手一收,却是瞪了他一眼:“你当人人和胭脂一样,冲着钱才帮你的吗?呆瓜!”说着小脸一红,已是转身离开。唐劫看着侍月背影,也不由楞了楞,随即摇头苦笑起来。只是下一刻,他的脸上已布满阴云。他喃喃自语:“姬子骞……”关于姬家他到是听说过的。姬家是灵州永康城的一个家族,在永康一带到也算得上是根深蒂固的老牌家族,论历史比卫家要悠久,主营绸缎买卖。但是最近十几年,姬家的绸缎生意每况愈下,已开始逐渐败落下来。永康在灵州本来就地位不显,再加上姬家逐渐败落,因此要想获得学院名额也是极难。在这种情况下,姬卫兰心以仆学身份为自己儿子求一个机会,也便可以理解了。然而他的到来,却成了所有有希望成为仆学的仆役们的噩耗!更重要的是,今天能来一个姬子骞突然抢走名额,明天会不会又来一个李子骞张子骞?仆学的名额一共只有两个,只要再来一个,唐劫就彻底没戏!穷在闹市无人问,富有深山有远亲。卫家家大业大,那沾亲带故的一抓就是一片,要说过些日子再冒出一个甚至多个求仆学名额的,那是半点都不稀奇。一想到这,唐劫就感到头大如斗。他为了进洗月学院,也不知费了多少心力,难道最终也是无论如何努力都抵不过家有后台的吗?一想到姬家与卫家的关系,唐劫心中也油然升起一丝无力感。不!唐劫眼前突然一亮。太太还没有立刻答应下来。既然她把事情推给了老太爷,那就说明太太其实并不欢迎这件事,虽然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姬家的事显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顺利。那么也许自己还有机会!※※※※下午做好事后,唐劫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先去见了一趟秦大管事。说了好长时间话后,再掐着时间去了太太的怡畅园。这时候正是太太午睡的时候,胭脂没有事做,就在屋外候着,远远就看到唐劫走过来,给了自己一个眼色。胭脂心中暗笑,走过去说:“哎呦,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唐劫回答:“新的花艺小少爷看倦了,要我再弄些新花样出来。可是姐姐知道,弟弟哪来这么多花样?这不是正愁着没办法,就想到姐姐擅刺绣,所以就厚着脸过来向胭脂姐姐讨幅绣面做底子。”胭脂对着唐劫打了一下:“女儿家的刺绣也是你能要的?这要传出去,我胭脂还怎么做人?指不准还以为我和你私……”她脸一红,却是没再说下去,唐劫已陪笑道:“是,是我唐突了,到是没想到这层,既然这样就算了吧。”说是要走,唐劫却不挪步,只是说:“对了,胭脂姐姐,听说府上又来了贵客?”胭脂颇为玩味的看了唐劫一眼,哼道:“呦,消息传得还真快呢,又是侍月那死贱人说给你听的吧?看来啊,讨绣面是假,这探消息才是真。”唐劫嘻嘻笑道:“哪还需要探什么消息,不过证实一下罢了。姬家和卫家好歹也是姻亲,这仆学的事自然是板上钉钉的。”“那到也未必。”胭脂哼道:“太太可没直接答应,只推给了老太爷决定,可老太爷说,这事还得再问老爷的意思,老爷在外面没回来,只让人回了话说,仆学的事暂时不急着定下来,先让那位少爷在卫府住些日子,先和少爷处一处再说。”“这到是在相互推脱了,却是为什么?”唐劫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