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瘦子冲一土匪头目似的光头说道:&ldo;大队长,搞清楚了,田大年是收养了一个小解放军。&rdo;
光头骂道:&ldo;妈的,大的咱打不过,小的还怕吗?走!&rdo;
瘦子高喊:&ldo;集合!&rdo;
床上,大碾子和小碾子对面躺着,都伸着两手,咿咿呀呀的,好像互相说着什么。
夕阳西下,清风微拂。
贺子达醒了过来,他发现楚风屏坐在一边,又发现自己光着身子,只穿着一条裤衩,慌忙坐起。楚风屏把挂在树枝上已晒干的衣服取下来,贺无言地穿着。穿好,贺子达突然晃了两步,扶住树干呕了几下。楚帮着捶了捶他的背。
贺推开楚的手,磕磕绊绊,盲无目的地朝着山坡,朝着夕阳走去。楚风屏远远地跟着。
山顶,贺子达面向夕阳,呆滞地望着远方。
楚风屏从一直背在身上的挎包里取出杨仪留下的小包袱,递过去:&ldo;我知道你很难过。这是杨姐留下的。虽然她写着我收,但我想还是应该给你。&rdo;
贺子达一把夺过包袱,打开,发现正中是那支小手枪。
楚风屏:&ldo;这枪的事,我没告诉老姜,也没对组织上说。有什么情况,还是你自己讲好。&rdo;
贺子达还在包袱里翻找,但并无遗书。他失望地:&ldo;难道她没有给我留下几个字?&rdo;
楚风屏指着包袱皮上那个画了叉的&ldo;贺&rdo;字:&ldo;只有这一个。&rdo;
贺子达看着那个字,大大地睁圆了眼睛。
&ldo;难道你是怕连累我吗?&rdo;贺子达凄楚地念叨,&ldo;你到底是不是叛变了?你到底为什么在那个鬼东西上签字?你到底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事?杨仪,你杀了自己,也杀了我们的孩子!我‐‐的孩‐‐子‐‐&rdo;
贺子达渐渐声高,挥拳悲呼。他终于如大坝崩堤,张嘴痛哭起来!
楚风屏望着贺子达。谢石榴、姜佑生不知何时也站在身后,也默默望着贺子达。
&ldo;我‐‐的孩‐‐子‐‐&rdo;
天地间响彻一个男人粗壮的而又软弱的号啕之声。夕照显得酷烈凄惨。
楚风屏含泪望着。李部长的声音突然响在她的耳畔:&ldo;楚风屏同志,姜师长、贺师长,最迟明天中午得离开这里赶回部队。现在正是大决战的关键时刻,这你是知道的。他们二位师长必须一块儿走,坐一辆车走!高兴不高兴不管,但必须心甘情愿!必须!&rdo;
楚风屏的脸上马上显出急剧的变化,她一会儿咬住自己的嘴唇又松开,又咬住,又松开,最后楚风屏万分艰难地下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决心!她走到贺子达的身边,轻声而肯定地说道:&ldo;贺师长,杨姐的孩子生下来了。&rdo;
贺子达突然止住悲声,瞪大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