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遥,靳川眯了下眼睛。她定定神,鼓起勇气与他对望,字字清晰,“按照我和我妈妈的约定,七个月之后,只要我能考上b大,我就能做我想做的所有事,打比赛,加入ys,和传说般的broken组队……”稍微顿了下,“成为他的女朋友。”车厢里安静数秒。片刻,靳川淡淡地开口:“嗯。接着说。”“我是一个很认真的人。既然下定了决心,跟你在一起,陪你走你今后所有的路,就一定不会反悔。”她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所以靳川,你愿意再等我七个月么?”说完不等他有反应,又非常严肃地,沉沉地,一字一顿补充:“一约若定,万山无阻。”最后八个字,是朵棉从一本书上摘抄来的。在她看来,此八字气势如虹浩浩汤汤,用来表达她此时激昂而澎湃的心潮,再合适不过。……就是好像有点儿中二。那什么,他该不会觉得很好笑吧……朵棉咬咬唇,低下了头,有点忐忑地等待着对方回应。迟迟没有任何动静。“……”朵棉皱眉,就在她怀疑靳川到底有没有听清楚自己说话的时候,头顶传来一个声音,淡淡地道:“‘一约若定万山无阻’,你说的。”“……嗯。”她缓慢点头。我说的。又过两秒钟,“行。”靳川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欸?朵棉闻言,有点诧异地眨了眨眼睛。怎么突然这么善解人意这么好说话了?不太符合这位大爷一贯的风格啊。下一瞬下巴被靳川再次捏住,抬高,看向他。朵棉眸光闪了闪,莫名心紧。他垂眸,目光在她整张绯红的脸上来回扫视一阵,然后埋头,贴近她道,“苹果,记着我的好,要不是真稀罕你,我可没这么好的耐心。”“……嗯。”朵棉声音哑哑的。好热,她全身都像要烧起来一样。靳川拿鼻尖蹭了蹭她的,忽然一勾唇,轻笑着说,“都把我后半辈子定下来了,不打算付点儿定金?”“……什么?”定金是什么?朵棉懵懵的,一时没反应过来。“比如说,”他粗糙的指腹暗示性摩了下她的唇,“先给亲一下。”朵棉错愕地瞪大了眼睛,还没等她做出反应,靳川的唇已经贴了上来。那一瞬间她肩膀一颤,一种触了电似的感觉从嘴唇处被引燃,短短零点几秒,野火荼草一般蔓延到四肢百骸。连呼吸都好像要停止。???!!!好突然……太突然了……都不用等她同意的吗……虽然原本也没打算拒绝……但是,他这应该也算强吻了吧……朵棉大脑卡机,迷迷糊糊乱七八糟地想着。嘴里有清淡的薄荷味在弥漫。是靳川的味道。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暖暖的,好亲密。他吻她的唇,这种亲昵到极点的亲密,这种黑暗中交织的迷离,令她有种终于触碰到他心脏的错觉。朵棉睁着一双大眼,没有技巧也不懂回应,眼珠乱转,脑子里天马行空。靳川吻了几分钟,停下来,额头抵着她的。“……”结束了?她脸通红,晕乎乎的分不清东南西北。靳川逮着她下巴上的软肉掐了把,低笑,“看没看过电视剧,谁接吻把眼睛瞪得跟金鱼似的?”“……”“闭上。”“……哦。”于是这天晚上,光荣失去初吻的朵棉知道了两件事:接吻的时候要闭眼;靳川吻她的时候,跟要把她生吞进肚子里去似的。七个月之约就这么定了下来。亚洲邀请赛开幕在即,ys全体成员按照惯例要进行两个月的封闭式集训,因此,靳川给学校请了长假,休学两个半月。朵棉身旁的座位空了。年级第一的突然休学,班主任没有做出任何解释,也正因如此,各式各样的猜测版本众多,满天乱飞,有说靳川生病的,也有说他是回豪门继承家产的。这些说法,朵棉听完一面好气好笑,一面又由衷佩服那些造谣者的想象力。心想有这才能还考什么大学,直接去编故事写小说多好。好在这种状况并未持续多久。大约过了一星期,关于靳川的流言便沉寂了下去。时光按部就班地往前流,一切重归平静。每天,老师们照常用题海战术轰炸全高三,大家伙也照常在叫苦连天中刻苦复习。朵棉成了最刻苦的几个学生之一。她甚至从鲁迅先生在课桌上刻“早”字的故事中得到了启发,找来一张便利贴,写下目标,拿透明胶仔仔细细地贴在课桌上,时时看,时时激励自己。几个目标,按在她心中的重要程度分排名先后:broken,ys,b大。一次,张晓雯课间来找她聊天的时候,偶然发现了这张便利贴,狐疑地问:“这是什么?”朵棉回答她:“我的目标。”张晓雯更奇怪了,皱眉:“b大我知道,但是……这个‘ys’是什么?‘broken’又是什么?”朵棉笑笑,“ys是我喜欢的一支电竞战队,broken是我崇拜的一个电竞大神。”张晓雯对电竞既不了解也不感兴趣,听完,很随意地哦了声。余光扫过朵棉身边的空位,挑挑眉,忽然又想起什么。“欸。”张晓雯神秘兮兮地压低声,凑近朵棉。朵棉翻开一本化学练习册,眼也不太地应:“怎么?”“上上个星期六,你不是去和靳川见面了么?”好友冲她挤眉毛,。一双眼睛闪动着八卦之光,“都过去这么久了,合着我不问,你就不打算跟我交代交代情况?”“……”正在认真做题的朵棉动作骤顿,不知想起什么,雪白的脸几秒间便浮起红云,支吾:“交代什么?”“结果呀。”张晓雯仔细观察她的表情,诧异:“成了?”“……算吧。”“成就是成,没成就是没成,什么叫‘算吧’。”“……那就是成了吧。”“我天。”尽管早有预感,张晓雯还是被惊了下,啧啧道,“可以啊小朵,平时看着挺老实,结果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居然敢跟靳川早恋。”朵棉被口水给呛到了,默了默,小声争辩:“我们约好了七个月之后再……正式恋爱。那时候都高考完了,不算早恋。”“‘早’不是重点,‘恋’才是重点。”张晓雯抛了抛桌上的橡皮擦,又有点好奇,“那你肯定知道你家靳川为什么请长假吧?”咦?她家靳川……原来在群众眼里他已经是她家的了吗……等等!醒一醒!这根本不是重点!朵棉红着脸甩了甩头,干咳两声,打哈哈:“这个嘛……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吧。”“切。”张晓雯听完瘪嘴,“连我都瞒,不说就算了。”朵棉冲她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然后低下头,继续做题。张晓雯站了会儿,大概是觉得没挖掘出什么劲爆猛料有点不甘心,小声问:“那你们那天拉手没有啊?总不会都抱了吧?”“……”闻言刹那,朵棉手抖,签字笔在空白处画出一道斜线,脸如火烧地憋出两个字:“秘密。”高三两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日子过得飞快,眨眼间就又过去了一个月。这期间,朵棉每天都把自己泡在各科题库里,不打游戏,不刷微博,远离所有分散自己注意力的事物。她唯一无法避免的,就是经常会想起靳川。想起那人深黑色的眼,似笑非笑的表情,和那个黑灯瞎火中的热吻,他嘴里清淡的、混合着薄荷气息的烟草味,充斥她所有感官……无意识地,朵棉乱涂乱画,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个“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