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朵棉认命地改口:“……也不算故意躲着你吧。我只是觉得,前段时间,我们俩走得……”伸出小拇指比划出一段微弱差距,“太近了一点。”靳川语意不明地重复:“近了一点。”“嗯。”所以,你这个有女朋友的人没发现不合适吗?他食指掸烟灰,往前走了一步,“多近?”距离骤然缩短。朵棉被这举动震得连退两步,心跳加快,说话也有点磕巴了,“……就是不太合适的那种近。”靳川继续往她走。她也继续退,然后轻轻一声“咚”,后背抵上墙壁。无路可退了。……令人恐惧的身高差。好害怕。朵棉低着头,脸上大红,听见自己的心跳一阵比一阵快,几乎要突破极限。然后就看见那人抬起了双臂,将她限制在墙壁和他之间。靳川埋头贴近她,又在离她的脸几公分远的位置,停了。“有这会儿近么。”他淡声问,烟草味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朵棉注意到,靳川说这句话时,语气随意,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和往常没有丝毫分别。他真冷静得不像正常人。“你……”她手心全是汗,清了清嗓子,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能不能,站远一点说话。”他纹丝不动,还是那句话,“为什么躲我。”“……我怕李未夕误会。”她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谁知,靳川听完这句话,静两秒,忽然笑了。空气有三秒凝固。“两件事。”他看着她,“一,李未夕是我兄弟的女人,我说过,我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二。”“……”她诧异,微微睁大了眼睛。“做贼的才心虚。”他低沉的嗓音钻进她耳朵,意味绵长,“朵棉,你虚什么呢。”……好吧。她现在相信李未夕确实不是你女朋友了。但是,你能不能站远一点……这样说话,是怕她听力太差,还是怕离远了显示不出您老人家个子多高?可活动的空间范围极度受限,朵棉整个人贴紧墙壁,微咬唇,甚至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烟味弥漫。靳川的脸就在咫尺。太近了。说老实话,朵棉还没和哪个异性靠得这么近过。她根本不敢看他。“我……”朵棉动了动唇,“我没心虚。”嗓音轻而柔软,不知是不是过于紧张的缘故,个别字眼还有些发颤,这否认,怎么听都显得毫无说服力。靳川目色玩味,直勾勾盯着她脸上那阵不寻常的绯红,一笑,冲这姑娘抬了抬下巴,“欸。”“……”欸个大西瓜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朵棉在心里吐槽两句,低着头,不怎么情愿地含糊应道:“……唔。”“你是不是,”他顿半秒,一贯散漫的调子好整以暇拖长,“怕我。”朵棉愣了下,摇头摇头:“不是。”他嗤:“鬼扯。”“……”那你明知道答案还问?明知道我怕你还站那么近?欠扁吗?朵棉无语。好在这种要逼死人的pose并没有维持到天荒地老。片刻,朵棉看见对面那位大爷开恩了。他微动身,放下胳膊后退几步,和她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周围的低冷气压减弱,警报解除,朵棉悄悄呼出一口气。然后才察觉自己两只手心已经全是汗。靳川抽了一口烟,淡淡地说:“再问你一次,去不去。”“……”朵棉没答话,微皱着眉头有点犹豫。“出声。”“……”他刚才约她干什么来着。打游戏?坦白说,她内心深处是很想去的,毕竟那是她真正感兴趣的,喜欢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之一。不过,这里似乎还存在一个问题……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想弄明白。思索着,朵棉眸光微闪,齿尖无意识地叩了下唇瓣,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那人,道:“你为什么约我打游戏?”为什么,偏偏是我。还有之前那一系列奇奇怪怪的行为,你都不需要解释么?然后对面的大爷就解释了,淡淡四个字:“因为你弱。”“……”???朵棉头顶冒出了三个问号。突然人身攻击是什么鬼?她皱眉,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几步远外,靳川抽烟的姿态就像个千夫所指的痞子。他呼出烟雾,一片浅白色模糊了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可他开口时的语气,冷静又挑衅。他说:“一个弱者的潜力和极限在哪儿,你不想看么。”朵棉算是明白了——靳川其人,他哪里是什么奇葩,他简直是奇葩中的外星物种,无论言行举止,还是思维方式,都和正常人隔了八百个银河系。至此,她已经彻底放弃去揣摩他的想法。异类果然是异类。几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小巷。朵棉看了眼手表,三点二十五分,距离朵母规定的回家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左右。“你已经找好地方了么?”朵棉有点担心地问。如果地方太远,那么她的玩耍时间就会大幅缩短,很亏。“就附近。”靳川随口答了句。没多久,他们来到间网咖门口,这儿离朵棉家的小区就只隔了一条街。靳川掏出身份证递给收银员,滴一声,刷卡成功。收银员充值完,把他的身份证放在了吧台桌面上。朵棉就站在旁边,见状,余光无意识地扫过去。一眼就看见位于身份证右方的证件照。她眨了眨眼。十六岁的时候照的吧,看着,和现在不太一样。脸还是那张脸,但是气质稍显青涩,唯一高度还原的就是那双眼睛,瞳孔深邃,目光冷漠里还透着痞……不过这些都是次要。主要是,那副极其酷炫拉风的子弹头发型。……能说简直是个二流子么?“……”朵棉嘴角一抽,视线继续往下移。姓名,靳川,出生时间,12月26号。原来是个摩羯座嗯。……嗯?她忽然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皱眉,伸长脖子更仔细地去看。一只大手却映入视野,把那张身份证给拿走了。“……”朵棉抬眸看向他,目光里带着一丝诧异,脱口而出:“你上学上得是不是比较晚?”应该没看错吧?他比她大了近两岁?靳川一眼看穿她在想什么,语气挺淡:“我一复读的,跟你一样大还得了。”复读?朵棉听完更诧异:“你是复读生?”靳川没说话,不置可否。“怎么之前都没听老师说过?”她有点好奇,想了想,试探着问:“那你本来应该是去年高考?分数不理想又复读?”靳川:“没去。”“……”她眸光惊闪,“没去高考?为什么?”“有其他事儿。”他说这句话的语气,稀松平常至极,仿佛他缺席的不是被每个学生奉为终极信仰的高考,而是一节可有可无的美术课。朵棉又一次被此奇人给震住了。恕她愚昧,实在是想象不出有什么事能比高考更重要……震了几秒之后,她清了清嗓子,依然有很多疑惑,于是追问:“那,你后来又为什么要转学?如果是复读,继续在以前的学校读就好了呀,为什么……”话没说完就被靳川打断。他看她一眼,“你是来打游戏,还是查户口?”吧台里的收银员等半天,也有点不耐烦了,接口靳川的话,问朵棉:“小妹妹,你到底要不要上机啊?”“……要的。”朵棉乖乖闭上嘴,伸手去拿身份证。一模衣兜,空的。她脸色微滞。左边裤兜摸摸,右边裤兜摸摸,只找到一把钥匙和十几块的零钱。朵棉囧了。靳川淡淡瞧着她,略微挑眉:“没带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