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沙洲码头一片繁忙。一艘尖头大肚子客货船在林立的大船中灵活地钻来钻去,终于抢到一个泊位。船尚未停稳,吆喝声中,站在船头帮忙领航的少年放下竹竿,拎起布包第一个跳上栈桥。
少年姓宋名濂,大约十六七,长得壮实高大,丹凤眼,嘴唇稍厚,一副人蓄无害的憨厚样子。
走过栈桥脚踏实地,天上一道剑光华丽划过。
哇噻……,是修士!
履下飞剑衣衫舞,朝游北海暮苍梧。
多么飘逸潇洒……假如也能够……羡慕之情表露无遗。
直到天上踏剑修士消失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手里的碎布地图,抬步向沙洲集市里头走去。
沙洲经由大沙河冲积而成,是一处修仙者集市,制作符箓的灵兽皮遐迩闻名。
宋濂的布包里就有一张灵兽皮。因略懂医术救了一名猎杀灵兽受伤的武者,感激的武者将灵兽皮酬谢,并指点他来集市卖给牛十八。
牛十八开兽皮店,商铺就在大街的拐角处,老远就能闻到刺鼻的味道,没有牌匾,门口挂着一个怪兽的头颅,似马却有牛角。
看到怪兽头颅,宋濂眼睛一亮,加快步伐走向商铺。
靠近铺门,抬头望去,小小吓了一跳,只见面对大门的柜台后端坐一个大家伙,蛮牛妖兽,牛头人身。好奇审视时,牛头人抬头开口:“想进就进,扭捏个娘们。俺牛十八做生意最是公道。”嗓门宏伟,震得宋濂耳朵嗡嗡作响。
宋濂赶紧挤出笑容,走近柜台打开包裹。
牛十八低头扫了一眼,道:“白貎兽,四石。”
眨巴丹凤眼,宋濂伸出五个指头:“五石好不好?”
牛十八眼睛一瞪,正想发作,门外却传来一阵喧哗,登时惊讶,一跃离开柜台丢下宋濂走出门去。
宋濂重新包好白貎兽皮,跟着出门。
商铺外的大街上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发生什么稀奇事?”
心**热闹的宋濂难免好奇,也跟着挤进人群中。
一伙人堵住一位仙风道骨,阴着一张脸,眺望远方的中年人。
中年人面前跪着一个管家装束的半百老汉,以头磕地不断哀求:“请求仙长救我家公子,末阳陶氏当结草衔环,永世不忘。”
管家身后一张软床。床上躺着一名求仙长救治的病人,大约十六七,面如白纸,眼神呆滞,半死不活。
见到病人,宋濂面色大变,心头狂跳,大脑嗡地一声,眼中再也见不到其他人,听不到其他声音,直愣愣走向软床。
仙风道骨之人一叹:“本道非不愿出手相救,实在无法救治,此子患的是离魂症,断无法——。”
“有救了,有救了!”
不料,好死不死的,失神走向软床的宋濂恰在此时自言自语,声音颇为激动。
被人打断话语的道人当即收声,眉头一皱,转头看了过去。
宋濂置若罔闻,走近软床,伸出手摸向半死不活的公子额头。
“住手。”
那管家从地上一跃而起拦住他。
宋濂被这一声大喝惊醒,知道自己莽撞,讪讪一笑,急忙缩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