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苏天鹤警觉起来。
“云家和祁家多年来表面上和气一团,实则明争暗斗不断,这里面水深着呢。我听说啊,这云家……”
“你胡说什么!”云玲忽然转过身来,不悦道。
“这位姑娘是?”李保一愣,不知为什么眼前这小娘子突然生气。
“她便是云家的独女。”
“哦哦!鄙人方才随口胡说的,做不得数,做不得数!”
苏天鹤急道:“诶,你方才说云家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出门?”
“不不不,苏公子吉人天相,自会逢凶化吉。”
苏天鹤怔了怔,那李保已经跑远了。
李保最后这句话,显然是当着云玲的面不便明说,可又必须提醒恩人,所以用了“逢凶化吉”四个字。究竟会是什么“凶”事呢?苏天鹤知道李保一定掌握了一些内情,只是不好说出口罢了。
就在这时,忽听甲板上一阵骚动。一个水手大喊了一声:“不好了!祁家老爷变成厉鬼了!”
-----------------
中厅,大家围成一个圈,大气都不敢出,谁也没见过这样的怪事。有人在圈外,想要上前去凑热闹,可当挤了进去,却又被吓得连连后退。
眼前的景象,不论是谁,都难以用常理解释。云济卢和族长,还有那个神秘的老女人,站在中央,面色凝重,正商量着什么。
“阿耶!出了什么事了?”
“玲儿,你快和苏少侠回房间去。”云济卢将赶来看热闹的云玲和苏天鹤二人往外推。
“他……祁伯伯这是……现原形了?”苏天鹤刚说完,便捂起了嘴。祁家家丁无不对他怒目而视,恨他无礼。
祁平海,正长坐于地,神色呆滞,早已没了名商巨贾的风范。更奇的是,他上下颌骨突起,浑身不知何时生出了浓密的棕色毛发,远远看去,真就像一只看门护院的家犬。
云济卢将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并无反应;作势要去戳他眼珠,指尖到了眼前,他还是木然地睁着眼,神色涣散无知。
“丑大师,你跟随祁兄多年了,祁兄现在这个样貌,莫不是要变作妖了?”云济卢恭恭敬敬地问那老女人。
“不,”那老女人摇摇头,“妖之为物,乃是动物修成人的过程中的一种状态。因为若想成神,人身最快。而从人退化为动物,恕女丑僻居蛮荒,闻所未闻。”
原来这老女人叫做女丑,看那打扮,应是祁家豢养的巫师。
嗯,的确有点丑,她倒是很诚实。
“祁兄既然不是妖,那会是什么?”云济卢问。
“天地之间,有妖、魔、鬼、怪、精、灵之分。修成半兽半人为妖,修成邪体怪胎为怪,植物和非生命体修习则成精,死人死物为鬼,修行错乱误入歧途为魔,天生有万修之体为灵。我家老爷此状难表,似魔非魔,倒像是患上了一种罕见的病症。”女丑道。
“难道,祁兄登船之前,曾被妖物所伤,所以发病?可他一直没有说过啊?”族长疑道。
“妖物伤人,不一定非要人当时便知道。就好像寻常人被壁虱蛰了,也恍若无事,待患处痒痛,方才知道一样。”女丑猜测。
“如此,还请丑大师为祁兄禳福祈祷。”
“自然,自然。”女丑缓缓点头。
子虚岛上医术落后,小病还有些草药能勉强应付,大病怪病便只能听天由命。稍富裕些的人家,便会请巫师做法祈禳。苏天鹤只听说过,却没见过。原来这女丑,便是传说中能愈百病、却只为祁家请神的神巫。
大家听说是病,便也不再围观,纷纷散去了。
苏天鹤回到房间,躺在床榻之上,左思右想,总觉得那张狗脸太过离奇。他也读过些村里手口相传的野书,知道确如那女丑所说,由人变成动物,非妖非魔非鬼非怪非精非灵。若那些无头人咬伤了人之后,人便变成了狗,难道,再过几天,那狗头会脱落下来,祁平海会成为新的无头人吗?
想到这里,苏天鹤通体生寒,再也坐不住了,赶忙脱了衣服检查起自己身体来。除了之前被阿娘鞭打的伤痕之外,后肩确实有被抓伤的痕迹。
苏天鹤一时慌了神,就开门要去找云玲。
“不好了!又有人变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