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正准备拧钥匙的手微微一顿,不知道为什么,硬是被这个年轻人的眼神给吓了一个激灵。
他咳了两下,不自然的结结巴巴道:“你你干嘛?”
沈霄笑了下,他微微放松了身体,后靠在车背上,漫不经心的开口:“老板,这价格您要多了吧。”
“怎么可能?”司机不敢再跟他对视,忙正襟危坐目视前方,“我们这儿都是这个价。”
“是吗?”沈霄转了下手里的手机,“我也是本地人,我怎么不知道现在是这个价格?”
“你也是本地人?”司机惊呆了,他扭过身子又上下打量了几番沈霄,“瞧着不像。”
司机纳闷的扭回来,“我们这咋还能有你这样样貌的人呢,我开了这么多年车都没见过,顶好看,你说你是大明星我都信。”
沈霄偏头笑了下,他看着窗外熟悉的建筑,声音低了不少,“确实是本地的。”
司机也不知道信没信,但最终也没给他俩要太高的价格,一路灰溜溜的往前开,他几次尝试着想跟后面的两个人说话,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瞧着后面那两个人的气氛,每次想开口就觉得自己有些融不进去,仿佛自己一开口就影响到了什么一样,最终他还是一个人嘀咕着没出声。
面包车歪歪扭扭的行驶在路上,越往前走路越不平,繁华的街景也随之后退,渐渐出现在眼前的景象也变得越来越老旧枯败,宛若分开了两个世界。
两个多小时后,车子缓缓地在一个破败的小区门口停下,沈霄付了钱下车,司机欲言又止的看看他们,又看看这个都快变成历史遗迹的小区,犹豫一番还是开了口:“你俩今晚就住这?”
沈霄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他也不准备再多说,说了谢谢就关上了车门。
司机十分不能理解的调转了车头,慢悠悠的又原路返回,留下一串车尾气。
不是他瞧不起他们这的人,实在是他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确实很少见这种一看就是大老板还顶有气质的人,本来目的地是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就已经够叫他匪夷所思的了,没想到真正下车的地方还是一个那么破旧的小区,司机摇摇头表示不能理解现在的年轻人。
这边,沈霄牵着何以初的手进了老小区的门。
冬天的夜来的早,彼时天色已经擦黑。
老旧的小区治安管理不严格,保安室里都没人,他们进了单元楼,沈霄在楼梯上跺了跺脚,声控灯没有开,应该是坏了。
他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路,提醒何以初小心一点。
何以初观察着这里,楼道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换锁以及重金求子的小广告,楼梯栏杆上的漆皮都掉了下来,斑斑驳驳的彰显着岁月的痕迹。
他一抬头,看到他哥硬朗宽阔的肩膀,再眨眼,这个肩膀变得单薄窄小,沈霄小小的身板,一步一步踩在楼梯上,迈着小步子一下下努力的上楼梯。
这是他哥出生长大的地方。
何以初仔细看过这里的一切,一个细节都不想错过,他想记住他哥生活过的每一个地方,企图在这里找到小小沈霄的痕迹。
两个人最终在五楼停下,沈霄从兜里拿出钥匙开了门,打开灯,房子里却不是想象中的阴冷凌乱,反倒是干干净净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熏香,好像一切都翻了新,温馨舒适的跟外面仿若两个世界。
“前几天找人过来收拾了一下。”沈霄边进门边说。
“你先歇会儿,饿了吧,我去做饭。”沈霄把东西放到沙发上走进厨房,何以初哪能坐的住,跟着他往里走,这才注意到冰箱里都是满满当当的。
两个人在平城呆了好几天。
这地方虽然小,但吃喝玩乐的地方倒是挺多,政府这两年也开始投入大量资金,想把平城慢慢发展成为一个旅游城市。
沈霄带何以初去了很多地方,大都是他小时候最常去的,到了现在有的已经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模样,有的却只是老旧了一些。
沈霄带他去了自己的小学,两个人沿着操场慢悠悠的散步,沈霄说他以前每次体育课就坐在那棵树下发呆,当时树还很小,现在已经长得很大很大。
他们去了小吃街,何以初手里拿着吃的,沈霄不吃,只是帮他拿着,两只手也被塞得慢慢的,眼睛笑得弯起来。
沈霄说他小时候经常来这条街上跑,看着那些吃的自己也很想吃,但兜里没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现在有钱了,反倒不喜欢吃了。
沈霄还带着他去了一个小山头,两个人在那里看了一场浪漫又宏大的日出,那天去的人很多,周围很热闹,他们坐在那里,坐在天地之间,只是众多情侣中的其中一对。
沈霄说他小时候常常喜欢一个人来这里坐着,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看着太阳缓缓升起来,又看着他在天边移动,最终归于西山,月亮跟星星接着升起来。
他小时候没有朋友,也没什么玩具,那时候这里的山头还是野生的,上面都是野生的树跟草,不像现在被政府开了荒,修了栈道,周边的风景被人为管控。
那时候来这里的人也很少,常常一天下来都是他自己坐在这里,安安静静的,不像现在这么热闹,人这么多。
何以初侧头看着他,头发在风中软软的摇晃,初升的阳光打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的光忽闪,他睫毛微颤,落下一小片阴翳,葡萄眼亮晶晶,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暖呼呼的,他乖乖的仰起小脸,开口郑重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