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初站在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他伸手随意撩了一把头发,动作间露出一张精致的脸,侧脸的线条流畅又好看。
然后,额前的头发松松落下的同时,他好像突然掀起眼皮,眼神似乎是绕着整个操场饶了一圈。
他很慢很慢的看过去,我身体下意识一僵,手被一用力握成拳头,猛地低下了头。
我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心脏依然在止不住的怦怦跳,简直要失去平衡。
何以初已经做好了准备动作,他的起跑动作很标准,也很帅,膝盖微微弯着,双手放在上面,目视前方。
只是那双向来圆圆的眼睛,此刻却看不见任何光亮,他现在的眼神有些冷,很凶的抬起来,那两道很深的双眼皮褶皱也跟着消失不见。
我心下一怔,睫毛颤了颤,还没来得及多想,一声枪响就突地在耳边炸开。
我眼睛紧紧锁在何以初身上,呼吸也跟着他保持同频一样,慢慢变得急促。
我看见他用力向前时隐约露出的肌肉线条,看见他那张除了一些细汗再没任何变化的脸,看着他略显淡定的超过一个一个人,看着他的头发被吹到后面,整个五官暴露出来,让人挪不开眼睛。
我早就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么正大光明的看他是什么时候了,周遭都是吵闹的加油声,此起彼伏响在耳边,我在其中轻易捕捉到了好多次叫何以初名字的声音。
我抿唇笑了下,也学着他们,说了一句加油,并不起眼,然后很快的混在同频的节奏里,亦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
就像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那么闪耀,我看过去的视线也只是众多视线里面的一道,不会被任何人发觉。
所以我就可以肆无忌惮,我可以变得贪婪。
这一刻,我也只想放纵自己,哪怕就这一次。
毫无悬念的,何以初得了第一名,欢呼声不绝于耳,他站在原地平复呼吸,还没等把马甲脱下来就被很多人围住,递水的递毛巾的,几个男生笑着跟他碰拳,揽住他的肩膀。
我还看到了凌轩,奖励式的拍了拍何以初的肩,他们站在一起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只能看到何以初目光四处看了看,凌轩无奈的耸了耸肩。
旁边有很多手里握着水瓶的小姑娘,一路跟在他身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跃跃欲试的往前,却没人敢鼓起勇气真的开口。
然而在这一刻,我却不可控制的开始羡慕这些女生。
我想,如果我是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那我一定会把那瓶水送出去,会大胆的表达自己对何以初的喜欢,会热烈又坦诚地追求他。
可我不是她们,我是沈霄,是何以初的哥哥。
所以现在,我只能藏在阴暗里偷偷看他,手里握着给他准备的东西,却连往前走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可最后,我沉了下呼吸,还是跟众多他的暗恋者一样,趁他还没回来,趁他们班的人都跑了过去迎接他,自己一个人来到了他们班的看台上。
我一上去就看到了何以初的外套,很熟悉,我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是何以初当时非要买的同款。
我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他衣服旁边。一颗心跳的很快,心里却不受控制的泛起了丝丝缕缕的甜。
在这一刻,我恍然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在默默暗恋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人,然后像大多数人一样,偷偷给他送吃的,自娱自乐的做着田螺姑娘。
却甘之如饴,又乐在其中。
在他们回来之前我迅速的离开了这里,站在了检阅台下方的一小块阴凉里,等着看何以初的下一个比赛。
在这一刻,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以前每次竞赛,何以初都表现出来的比我还要紧张的心情。因为现在的我也一样,很激动很兴奋,我期待着何以初能够拿到好的成绩,那比我自己得了第一名还要开心。因为他得了冠军以后,眼底会染上很淡很淡的笑。
没过一会儿跳高比赛就开始了,广播里面开始提醒运动员上场做准备。
跟跑步整个操场都是观众不同,跳高场地设置在操场中间,旁边还有其他的运动项目进行,也就限制了观看的人数。
还没等开始就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场地给围住,老师们在一旁疏导,提醒同学不要越线。
我像一个躲在黑暗里的窥探者,站在最外围,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眼睛一动不动落在何以初身上。
看着他跳的越来越高,越过一个一个难度递增的跳杆,跟他一起的人越来越少,围观的学生都不说话,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屏着呼吸观看。
我本来是有些躲闪的,怕自己眼神太强烈,容易被察觉。可后来发现每个人的目光都是这样的,无数个人看着他,何以初并不会注意到我。
于是我更加肆无忌惮,像一条吐信子的毒蛇,想要把自己的眼睛黏在他身上。
场上只剩下他跟另外一个人,气氛焦灼着,新的高度被建立,何以初先跳。然而就在他准备起身纵跃的瞬间,他突然抬起了眼皮,眼神似乎是往我这里看了一眼。
我呼吸一滞,大脑一片空白,一颗心被猛地悬起来,又迟迟不肯落下。
我在心里自我麻痹,告诉自己那一眼只是我的错觉。
身边的小姑娘在激动的小声耳语,“天哪天哪刚刚他是不是看我了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