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这个女人,此时已经是失望之极,冷冷地说:“苏巧红,我不想和你说废话,明天,请你和我一起去领证。猪毛和牙狗是顾家的孩子,留在这里。你以后可以来看他们,但是不许唧唧歪歪,要不然直接把你打出门去!”最后他又鄙视地盯着这个女人:“这是我顾家的门,这是我大北子庄生产大队,你如果要发疯,麻烦换一个地儿!”说完这个,他兀自进门,哐当一声把大门关上,还顺手放上了门闩子!苏巧红望着那陡然关闭的大门,她几乎是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无情地把自己赶出家门,就这么不要自己了,真得是不要自己了?一点希望都不给自己?他,两个儿子,都不要自己了?苏巧红痛苦地抱着头,过了老半晌,才颓废地蹲在那里,坐在门口的门墩子上,根本没力气站起来。顾建党不要她,孩子也不要她了,她回娘家,娘家逼着她嫁人。他们都欺负她……她,她该怎么办……~~~~~~~~~~~~~~~~当晚顾建党把这事儿和顾老太说了一下。顾老太也听说了妯娌几个遇到苏巧红,苏巧红抢孩子的事,也是无奈又摇头:“本想着再给她一个机会,虽知道人家半年没见人影,一出现就开始吓唬孩子,这人怎么就这么烂泥扶不上墙呢!”顾建党默然。顾老太叹息:“你要离婚,我也不拦着你,孩子你和她说好,怎么也是咱们老顾家的,不能让她带走。”她不放心苏巧红能带好孩子,别的不说,就说今晚,两个孩子被他们亲娘这么一折腾,晚上都做噩梦了。特别是牙狗,那么小,他哪知道大人之间的恩怨啊,在炕头上惊醒了好几次,翻腾着差点滚出蚊帐去。苏巧红这个人啊,也不能说她心里没孩子,可关键是她自私,她总觉得孩子是她生的,就是她能使唤的。她要做什么,拿着孩子当挡箭牌如何如何,那都是理所应当的。说白了,她就是没把孩子当个人看,就是她的东西。不当人看,也就没在意过孩子的心理感受。顾建党见自己娘这么说,淡声回道;“娘,你放心吧,咱们就算说把孩子给她,她也不会要的。”别看现在一口一个孩子如何如何,好像多亲孩子似的,但其实如果真离婚了,她肯定要再找人家,她哪可能带着拖油瓶影响她自己行情?就算她愿意,她娘家也不许,她这个人,心里恨着怨着她娘,可骨子里还是听她娘的。这算是啥呢,就是被娘看不起,被娘不当人看,可是等自己长大了结婚了,又想巴结着,潜意识里盼着能在她娘那里翻身,能让她娘高看她几眼。至于她自己孩子,自然也是被她不当人看。她不觉得自己错了,因为她就是这样被对待的。这就是苏巧红。顾老太叹了口气:“那就行。”看来她孙子真要没娘了,这以后还不知道建党再娶个的话,能娶啥样的,人家能不能对她孙子好。虽说八个孙子看时间了烦,可哪个日子过不好,她心里自然不舒坦,那都是她手心的肉。“娘,我明天就领证离婚去。”“好。”顾老太还能说啥呢!“娘,你也别烦,我一时半会也不想结婚了,以后我尽量多看顾两个孩子,毕竟老五家那边也忙,娘又年纪大了,总不能老麻烦你们。”“随你吧!”作者有话要说:苏巧红:我还想有点戏份,导演,再来点吧。导演:卸妆吧,没你戏了!顾建党就这么和苏巧红领了离婚证。其实苏巧红不想离婚的,不离婚,她就还存着一线希望,只是她耐不住娘家娘和嫂子弟妹的催促,她们都催着她赶紧离婚,说是早离婚早利索,下面好几个等着拿彩礼上门提亲呢。她稍微犹豫想拖拖,她娘就虎着脸说:“你这啥意思,这还是我闺女不?你一向是个孝顺孩子,这节骨眼上,你是存心想让娘为难?”面对她娘这脸色,她还能说啥,也只能稀里糊涂的离了。她和顾建党当时根本没领结婚证,现在不能领离婚证,只好先让生产大队的陈胜利给开了一个事实婚姻证明,之后到了民政局,才算是领了离婚证。其实这种情况,不领证也行,反正日子不过了,大家都知道,奈何顾建党这个人,他坚持这一点,好像领了那离婚证,从此后真得就是彻底断裂开了,也算是个依据凭证。苏巧红拿到的离婚证是耦合色的,比较深的耦合色,上面扣着一个大红章,写着“自愿离婚”四个字。她看着这离婚证,心里不知道多少凄凉。听说人家结婚证是大红色的,上面印着红绸子和花,像个奖状一样,她这辈子还没摸过结婚证啥样呢,就已经领到了离婚证。捧着这离婚证,她呜呜呜地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嫂子过来了,接过来那离婚证,瞅了瞅,舒了口气,笑着安慰她说:“怕啥,咱又不是找不到好人家了,你看,你今天领了离婚证,赶明儿提亲的就上门了!”她心里难受,像噎着什么,说不出话,转过身去面朝炕寝。不知道为啥,现在根本不想搭理她嫂子。“哟,难过啥,这就矫情了吧,离婚了,咱再找,怕啥怕,谁离了谁不能活啊?”她嫂子倒是说得对,苏巧红正式离婚的消息传出去,很快提亲的就来了。这年月,其实生产大队就缺女人,男的多女的少,打光棍的一抓一大把,娶不上媳妇的也比比皆是。苏巧红她娘给她精挑细选一番,总算找到一个,年级四十二了,没结过婚,家里老娘有病卧床,吭哧吭哧一辈子,攒了二十八块钱,说是要娶媳妇!苏巧红不太乐意,想再看看,可是她娘看到这二十八块钱眼前一亮,她嫂子她弟妹看到这二十八块钱,已经开始算计分到自己头上是多少块,哪有不允的道理。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苏巧红坐了第二次花轿,吹吹打打,就被接走了,路上经过大北子庄生产大队外头,远远地看着那曾经熟悉的房子,想着那里的男人和孩子终究不属于自己了,悲从心来,哭了一场。不过哭归哭,日子还是要过的,她要去给能拿出二十八块钱彩礼的男人当媳妇去了。苏巧红嫁出去的消息传到了顾家,顾建党倒是没什么,反正自己赶出门的媳妇,人家早晚会嫁人的,倒是冯菊花陈秀云唏嘘了一番,再看猪毛和牙狗那两个孩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心疼。“今晚给咱牙狗加一顿鸡蛋羹吧……”冯菊花可怜巴巴地这么说,抬手都要抹眼泪了。她都有些后悔了,当初干嘛那么打苏巧红,如果不是她闹腾,是不是这事儿成不了现在这样子?“加就加吧,不过以后也不能太宠着,免得反而宠坏了。”陈秀云感慨一番。“嗯,这顿就加了,以后该怎么着怎么着,都是咱顾家的孩子,他和其他孩子没两样。”童韵也同意陈秀云说的。最后妯娌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统一结论:“娘年纪大了,咱们以后对这两个孩子多费心就是了。”苏巧红的事儿算是从此尘埃落定,自此后,妯娌几个对那猪毛和牙狗另眼相待,诸事照料,特别是猪毛,以前总闷闷不乐的,童韵便总是注意开解他,时候一长,他性子还是那么闷,但话倒是多了。尤其他喜欢和蜜芽儿牙狗玩儿,其他大孩子和小孩子玩没耐心,他却很喜欢。顾老太见此情景,也是松了口气:“没委屈孩子就行,你们妯娌几个都是好的,看你们这样,我也放心。”而童韵呢,却是想起了刘瑞华嘱咐的事,便在某一次饭桌上和顾老太提起来。“成分好一些,其他都可以,不过我想着,总得找个人品好的。”柯月的教训太惨烈,可不能刘瑞华再踏入这种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