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语伸手搭脉后,又问那女人:“我看看他的伤口。”
那女人便掀开被子,露出了阿巴客刹的胸口。
白色的纱布裹的层层叠叠,厚厚的一层尚透出干涸的血迹,瞧着受伤的部位居然是一左一右,右边那处离心脏很近,而左边那处如果深的话,恐怕已经伤到了肺叶。姚燕语看了心里暗暗的吃惊,再次感叹这位倒霉的王子是怎么挺到今天的。
“姚神医,姚神医!”异域女子跟在姚燕语身边,别扭的汉语有点搞笑,“求你一定要救救王子!”
姚燕语看了她一眼,想起这女人昨天扛着自己跑了半个云都城差点把自己的胃给颠出来,便觉得又感动又生气。
感动的是她能对心上人做到这一步实在不容易,生气的是这女人还曾拿着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于是她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姚神医!”女子见姚燕语这样的表情,立刻就跪下了,抱着姚燕语的腿哀求:“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王子……”
“我是说,他躺在这里是不行的。”姚燕语抬手指了一下旁边的一张窄榻,吩咐道:“你赶紧的找人把他抬出来放到那边去。我要给他处理伤口。否则他体内的毒解了也活不了几天。”
姚燕语吩咐完这边,又吩咐翠萍:“把东西都拿出来,准备好。”
翠萍忙答应一声,把怀里的包袱打开。
里面是一件贴了一层油纸的罩衫,面罩,帽子,姚燕语特别处理过的烧酒,针包,手术刀包,还有一些特质的小镊子,小剪子,粗细不等的蚕丝线等。
翠萍虽然不及翠微,但也是经姚燕语特别调教过的,做起这些事情来也是相当熟练。而且,她的胆子好像比翠微还大些,见过几次血就对外伤什么的很漠然了。
众人紧锣密鼓的准备之中,外边又有人到了。
皇上身边的总管大太监怀恩抱着个雪白的拂尘进来,身旁还跟着平日几乎跟皇上形影不离的太医院一品医官张苍北,二人见了镇国公和诚王爷,弯腰行礼:“王爷,国公爷,奴才给二位请安。”
“公公快请起。”诚王忙抬手,“可是皇兄有圣谕?”
怀恩忙拱手笑道:“并没有圣谕,只是万岁爷对阿尔克王子很是关心,特地叫奴才过来瞧瞧这姚姑娘是怎么给王子治伤的。”
“是这样。”诚王回头看了一眼张苍北,心道皇兄这是对姚燕语不放心呢,还是让张苍北来长见识呢?于是笑道:“说起来,本王也很好奇呢。”
镇国公韩巍笑道:“既然大家都好奇,不如一起进去看?姚姑娘的独门医术虽然精湛玄妙,但也不计较会不会有人看的。”
“那就好。”诚王转头吩咐旁边的人,“去瞧瞧,姚姑娘开始的时候过来告诉一声,本王和国公爷还有怀恩都要去看着。”
旁边的随从答应一声转身往后面去,须臾又转回来:“王爷,国公爷,姚姑娘要开始了。”
“走。”诚王率先起身往后走。
怀恩朝着镇国公拱了拱手,转身跟上。张苍北一向不多话,当即更不会多说,也朝着镇国公拱拱手,紧随而去。
镇国公是见过姚燕语给自己儿子治伤的,所以并不怎么着急。但韩熵戈自己没见过,于是忙起身跟随。姚延意也很好奇自己这个神医妹妹到底是怎么给人家治伤的,遂毫不客气的起身跟上。
这些人里面,也就卫章最淡定了,但他心里记挂着姚燕语刚休息过来没多久,怕她身体支撑不住,便转头吩咐馆驿的人:“去准备一碗浓浓的参汤。”
馆驿的人还以为是给阿尔克王子用,不敢怠慢,忙下去准备。
后面的小厅里,一张窄榻放在屋子正中,上面躺着依然昏睡的阿尔克王子阿巴客刹。
姚燕语已经带好了帽子,面罩,穿上了消过毒的放水罩衫,带上手套站在窄榻旁边。翠萍的穿戴跟姚燕语一样,她的身边摆着一张高几,高几上铺着一块雪白的棉布,上面依次摆着手术刀,剪刀,小镊子,银针,烧酒,和剪得一片一片的白棉纱布等。
姚燕语那剪子把阿巴客刹身上沾了血渍的白纱布剪开,渐渐地露出狰狞的伤口。
两道伤口都已经溃烂,血腥味夹杂着腐肉的气息,让诚王,御前大总管怀恩,姚延意等几个常年在富贵窝繁华地生活,没见过如此血腥诡异情景的人纷纷拿出帕子捂住了口鼻,差点没吐了。
连镇国公和韩熵戈看见了,也忍不住侧了侧脸。
唯有张苍北诧异的看了姚燕语一眼,眼神中有隐隐的钦佩之色。这小姑娘看着白白净净的,倒还真是心大,就这样的伤口换了别的姑娘,怕早就吐得晕天晕地了。她倒好,眼神都没变一下。
其实姚燕语的心里还是震惊了一下的,真是她现在的状态就等于站在手术台旁,前世修炼的强大心理防御瞬间启动,此刻她是真正的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心里震惊归震惊,思维理智不能乱,连心跳都不能变,否则,手上一抖,便可致人丧命。
姚燕语先用银针做了必要的针麻,虽然现在阿巴客刹是昏迷的,但谁也不能保证带回剔除腐肉的时候他不会被疼醒。若是他感觉到疼痛稍微一动,姚燕语手中的刀就没数了。
针麻后,姚燕语先开始清理肺部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