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位中年人,王凝之也曾见过,荆州安西军司马,谢奕大人。
这位大人也是相当有趣的人,著名的面壁骂人,老翁可念,都是出自他。
不过在自家孩子受了欺负的时候,估计他就没那么有趣了。
大家族的兴起,凭的都是一位英雄人物。
而大家族的延续,凭的都是护短。
“谢无奕,你真是越来越赖皮了,哪儿有上门做客,是临时通知的?”
王迁之笑声爽朗,走上前去。
谢奕挑挑眉,“好不容易休假些日子,我带孩子们出门散散心,不来这钱塘,又该去哪里?我已经准备好了,整个钱塘熟人不少,轮着打秋风,等去了军中,把你们的家底给兄弟们分了!”
“好家伙,上门明抢了!你就不怕我修书一封,去你谢家告状!”
“哼,家里叔伯不在,我最大,你告谁?”
“我告谢安!”
听到这句话,谢奕明显有些不爽,“我是老大,难道还有弟弟管教哥哥的道理?”
“达者为先,谢尚,谢安,可都要比你稳重许多,去年我见谢安,颇有当年谢裒大人的风范。”
“唉,这些家伙都不省心,谢安更是个一根筋,前几日又把庾冰给拒了,怕是不等他为谢氏撑起一片天,就要把朝中都得罪个遍!”
说道谢安,谢奕抬起手,敲了敲脑门,很是烦恼。
“怕什么,有你这个大哥在,谢家无忧,就算是征西大将军桓温,不也要被你逼着逃跑?”
说起这件事情,谢奕‘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别人怕他,我可不怕,多少年的老朋友了,喝个酒居然还要跑,也不嫌羞?”
“人家那是明智,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陪得动你?喝酒上,我是佩服你的。”
谢奕满意地点了点头,瞧见跟在王迁之身后的王凝之,皱了皱眉,“这是你的学生?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嗯?有点眼熟啊,王凝之?”
王凝之很是无语,却无可奈何,谢奕这家伙在东晋多少算是个奇葩了,行事狂放,爱酒如命,什么氏族礼仪在他面前都形同虚设。
“会稽王凝之,见过谢大人。”
“我就说怎么眼熟,你怎么在这儿?”
“来此处求学。”
“求学啊,”谢奕打量了几眼王凝之,大喇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求学是一辈子的事情,不着急,还是先娶妻生子才好,玄之都成亲了,王逸少却把你丢出来三年,什么道理?”
“无奕,这你就不懂了。”王迁之开口,带着笑意,“羲之几个儿子,就属凝之跳脱,这是让我来看管他的。”
“哈哈哈,是这么回事儿,我倒是有听说,王家二公子,在会稽可是孩子王,谢泉和谢攸,也没少跟着你瞎混吧?”
王凝之赶紧撇清关系,“怎么会呢,谢泉,谢攸都有您的风范,平日里我们都是言论诗词雅集,要不就赏山闻水。”
“哼,懒得管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
说到这里,也走到了凉亭,见到了王迁之的家眷,打了招呼之后,谢奕努努嘴,“道韫,谢玄,见过王伯父。”
“谢道韫,见过王伯伯,婶婶。,”谢道韫从侧面走上来,依次见礼,看向王凝之,继续说道:“凝之兄。”
而她的礼,也从晚辈礼,变成了平辈礼。
王凝之耸耸肩,知道这位是在用行动告诉自己,上次争执,她是不接受的。
而此时,几个大人已经往山上走去了,笑声不时传来,王凝之双手抬起,抱在脑后,跟在最后边,懒懒散散,早知道有谢道韫在,打死自己都不来。
跟在王迁之后头,谢道韫和王兰正在聊天,小青峰山上的风景极好,又是春天,生机盎然,由景到人,很快就聊到了书院中的趣事。
王兰可是下午刚听父亲说了今年的学子们与往年不同,当下便把那些事情告诉了谢道韫。
在说到王凝之那首劝学诗,以及王迁之的评价之后,谢道韫愣了一下,大家都生活在会稽,虽然谢道韫清楚,作为王羲之的孩子,王凝之肯定是有些才学的,却没想到会如此才思敏捷,尤其是从王兰的话,就可以看出来,王迁之绝对是有意为难,不存在提前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