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杰米手上缠着纱布,眼睛里似乎还存留着惊吓,连啜泣也忘了,可怜兮兮的躺在小小的被子里,当看到妈咪冲进来时,小嘴终于一扁,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杰米受伤就如同在她身上挖肉啊,她比谁都痛,裴然强装镇定,心痛的抱起自己的小宝贝,动作轻的已然颤抖,生怕碰到他的伤口,&ldo;杰米不哭,不哭,妈咪来了,有妈咪在不会有事的,乖……&rdo;她不停的亲吻那颗小小的头颅,此刻缩在她怀里瑟瑟发抖。
为人父母,孩子受到伤害,安辰羽的痛不比裴然轻,他都不知道如何表达了,焦急的陪在裴然身边,紧张的观察着杰米的每一个表情,高大的身躯始终不曾移动,给了杰米充足的安全感,杰米惶恐的小小心脏得到了片刻的安慰,温柔的妈咪,还有像山一样高的爸爸就在他身边。
相关负责人走过来向每一位家长鞠躬道歉,请求原谅,并保证验伤报告出来后保险公司将会赔偿相应的金额。
安辰羽懒得听这帮事后诸葛亮的废话,当他不耐烦看向腕表时,一名白大褂医生带着推着移动担架的小护士刚好赶到。
&ldo;您好安先生,我是姚博士。&rdo;
&ldo;您好,我儿子的情况如何?&rdo;
&ldo;伤势无大碍,年纪小,保证不会留痛疤,只是受了点惊吓,需要安心看护一段时间。
两个人很官方的客套几句,杰米已经在裴然与小护士的看护下转移了病房。
余下的人目瞪口呆,姚博士……不就是人医的院长!
得到了父母的关怀,杰米哭的流鼻涕,姚院长笑道,无妨,会哭了代表心理惊吓度开始减轻,怕就怕他不会哭。
裴然又是讲故事又是唱儿歌,杰米很乖,听了一会就不哭了,在妈咪怀里香香的睡着,小肚皮还一鼓一鼓的啜泣。望着那张小花猫一般的脸,裴然怜爱的摸了摸,掏出手帕轻轻擦着。孰料安辰羽一把守过她的手帕,压低声音道,&rdo;这什么破手帕,还是干的,会弄疼杰米。&rdo;
他手里有一块刚用温水打湿的,在裴然诧异的目光下,无比仔细的开始擦拭杰米满脸的眼泪和鼻涕,比擦拭他珍藏的古董还要细心,裴然几次上前,伸手又缩回手,她不确定安辰羽这是怎么了。
他有挺严重的洁癖,特别讨厌流鼻涕的小孩,从前贫民区的小孩没有一个不怕他,也没有一个敢靠近他。
&ldo;看什么看,是不是怕我谋害你儿子?&rdo;爱屋及乌是一种特别奇妙的人类情感,每个人都爱自己的孩子,而他刚好又特别爱小然,爱加爱,对杰米的疼爱超过了普通的父爱。
&ldo;杰米的肉这么嫩,被刀子划了,真的不会留疤?&rdo;裴然小声发问。
安辰羽和姚院长谈了很长时间,对伤情应该十分了解。
&ldo;杰米年纪小,只要保护好了不会留疤,他受了点惊吓。从现在开始我不允许他去上那个破幼稚园,我会请最好的育儿教师看护他,你无权提出异议。&rdo;
何止杰米,她自己也吓傻了,竟由着安辰羽说,忙不迭的点头,生怕点慢了杰米就会受伤害。
惊吓过后,心情稍微不那么沉重,又难得看到小然乖顺,安辰羽暖笑着捏了捏她脸颊,&ldo;这样才乖。&rdo;
裴然身子一僵,推开他的手,目光专心致志看着杰米。
这是一间高级看护病房,和五星级宾馆差不多,据说专门供奉冷楚爷爷那种等级的,至于安辰羽如何弄来伺候他儿子的,就不得而知。
来时的情绪犹如心口被塞了一大声铅,堵得几乎要爆炸,现在,望着杰米安睡的小脸,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悄悄擦了擦眼睛,起身去洗手间洗脸。
走进没有第二个人的房间,她倚着大理石墙壁悄悄蹲下身体,右手摸着胸口,心跳的频率依旧动地,不敢想象一名歹徒挥着刀疯狂的恐吓她的杰米,如果她在场,她会替杰米阻挡一切灾难,甚至杀了那个该死的歹徒!不明白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面对一个无辜的小宝宝,究竟要怎样的狠心才肯下得了手。
感觉有道修长的阴影笼罩,安辰羽好奇的模仿她蹲下,与她面对面,&ldo;是不是很害怕?&rdo;
她点了点头。
&ldo;知道害怕还敢带着杰米瞎跑?&rdo;
她无言以对。
&ldo;虽然人类社会比动物世界多了许多准则,但动物的本性不会改变,恃强凌弱是一个不美好的真实现象。我活了三十二岁,还从未听说哪个娇弱的女人带着刚出生的儿子,顶着各种压力,混成女强人的。这不是歧视女性,而是太复杂的因素决定了女人没法分心做太多事。有一个她混成了女强人,但是儿子混成了废物。小然,你觉着你一个人有能力抚养好杰米?如果你也觉着需要一个男人来互相扶持,那么为什么不选择我呢?你有多少把握可以再找一个像我一样爱你的人?虽然我伤害了你,但那是从前,你以后的几十年都是幸福的。从前你年纪小,向往风花雪月,可是有多少爱情经得过现实的打磨?我们活在一个真实的社会里,没有神话,我们相爱已经是奇迹。&rdo;
&ldo;……&rdo;她紧紧抿着唇,眼瞳晃动,水意盎然。
安辰羽一眨不眨盯着她娟秀的眉眼,这是小然心理防线最脆弱最惶恐的时候,他不会放过任何时机的打动她。他知道这些道理她都能明白,只是还需要时间来消化,适应……
脚心传来凉意,身体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时的她恍然发现自己的拖鞋不见了,正赤着脚,而且布满了脏兮兮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