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荣听了觉得俞舟现在胆子已经够大了,小时候的俞舟说不定连听到风声都能吓得半死。邵荣抓着俞舟的手不放开,一根根地捏~玩着俞舟的指头,嘴里说:“那我真得谢谢外公外婆,要不然我就遇不上我媳妇儿了。”邵荣这熟悉的动作、熟悉的语气都快让俞舟觉得他的失忆是不是装的。不过邵荣说得没错,如果没有外公外婆,他可能永远都走不出来了。他小时候父母离了婚,两个人像踢皮球一样推诿。那年父母都又是工作又是准备再婚的,更没时间管他,轮到他住母亲出租屋那边的时候,母亲常常把他关在家里反锁住屋门。有天晚上天黑了他母亲一直没回来,屋里没开灯,他一个人被反锁在房间里等着母亲回家。结果母亲没等到,却听到有人在外面凶狠地砸门。他想起母亲吓唬他坏人会杀人的话吓得要命,一直躲着发抖。再后面的事,他就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外公外婆过来把他带回小镇。回想起来,好像就是那时开始他格外怕黑。俞舟从来没和别人说起过这些事。他问邵荣:“你饿了吗?家里没有多少食材了,我去给你下点面条?”邵荣笑眯眯地说:“好啊。”他跟着进了厨房,“我给你打打下手吧。”邵荣是典型的大少爷,手指没沾过几次水的那种。和俞舟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算是他进厨房次数最多的日子了,每天都勤劳地把碗碟放进洗碗机去!俞舟本来不想让邵荣添乱,可邵荣已经有模有样地拿起菜刀说:“说说,要我切什么?”俞舟:“……切点葱花吧。”邵荣搁下菜刀打开冰箱,目光在绿油油的蒜苗、绿油油的大葱和绿油油的小葱之间逡巡片刻,好歹凭借自己多年的进餐经验准确无误地挑出了小葱。邵荣问:“葱花要切多长?一厘米?半厘米?”俞舟说:“……随你高兴。”邵荣说:“太随便了,你写菜谱是不是经常写‘盐少许’‘糖少许’‘小火焖一段时间’这种,用量和用时全凭个人感觉和个人喜好,没点科学精神。”俞舟无言以对,只能说:“……半厘米吧。”至少能让他切久点,闭上嘴。邵荣正儿八经地把小葱搁砧板上,还真抄起菜刀切了起来。俞舟用余光瞄向邵荣,邵荣拿刀的姿势一看就不是熟练工,切的时候也细致过了头,强迫症一样把每段都切成半厘米,动作慢得很。可是,两个人站在厨房里好像让整个厨房都变满了。邵荣捕捉到俞舟瞄过来的目光,满意得很,心想我媳妇儿果然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看在这份上,他就不戳穿他偷偷摸摸的偷窥了!俞舟把面下好,让邵荣把切好的两把葱花撒到面汤上,香喷喷的面条顿时变得色香俱全起来。邵荣还是头一回参与做饭这种事,自豪感满满。他一口气把自己那份全吃完了,坐在一边欣赏俞舟斯斯文文的吃相。他看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我好像想起一点事儿了,我以前是不是也常常这样看着你吃饭啊?”俞舟停下筷子,紧张地问:“你想起了什么?”邵荣笑眯起眼:“你先吃完我再和你说。”俞舟飞快把面条吃光,收拾好桌面,再问邵荣到底想起了什么。邵荣饶有兴致地说:“我就保持在十五岁不好吗?你老公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俞舟:“……”见俞舟有些气恼,邵荣没再逗他,老实交代:“也没想起多少,我就是冒出一个想法,‘等你吃饱了我就把你吃掉’。”他可还是个纯情的男孩子,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肯定是十几年后那个“成年人”习惯性这么想!俞舟:“…………”果然不管十几岁还是二十几岁,邵荣都是这恶劣性格。邵荣可不觉得自己恶劣。为了不让俞舟看出自己纯情男孩的本质,邵荣镇定自若地凑过去把俞舟抵在椅子上,亲了亲俞舟长长的睫毛,问出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晚上我们睡一起吗?”作者有话要说:邵傻傻:想想有点小激动【一起走吗】邵荣表现得镇定自若,手却在俞舟身侧攥成了拳。没办法,他可是连和人亲亲都没有过的,虽然身边那群纨绔子弟个个都早早开了荤,邵荣却一直“洁身自好”。倒不是他不男人、没冲动,而是他没找着让他想结束处男之人的人——甚至都没人让他想贡献出初吻。在邵荣看来,他这么优秀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和别人亲亲?上~床就更不用说了,他是不会不明不白去睡别人的,真要睡了,对方岂不是占了大便宜?当然,自家媳妇儿就不同了,自家媳妇儿是自家的,和外面那些人能一样吗?邵荣唇往下挪了挪,熟门熟路地亲上俞舟的唇。有些东西就像本能一样烙在骨子里,邵荣第一次亲俞舟有多火热,现在亲俞舟就有多火热。虽说这两年磨练出来的技巧丢了大半,不过没关系,俞舟紧张得根本感受不出来。邵荣感觉出俞舟的僵硬,攥成拳的手松开了,熟练地滑入俞舟腰侧,把俞舟困在怀里,眼睛亮晶晶的,像看到肉骨头的小狗儿:“肯定睡一起吧?”俞舟从来没正面迎上邵荣这种亮亮的目光。以前邵荣总是爱掌控一切,两个人在床上虽然合拍,邵荣却总是强硬地把握着整个过程的节奏——他才不会这样规规矩矩地把“我能不能睡你”写在脸上,而是会直接行动。俞舟忍不住想推开他:“你现在才十五岁。”“胡说。”邵荣反驳,“我都二十六岁了,过了下个月生日我就二十七了。”别以为他失忆就想诓他,这些天他上厕所时比对过的,连小邵荣都长大了不少,绝对是成年人了没错!成年人为什么不能睡媳妇?邵荣见俞舟还想推他,伸手抓住俞舟的手,无师自通地说起了骚话:“你乱摸什么,这天都还没黑呢,媳妇儿你这么着急啊?”俞舟:“……”察觉俞舟脸颊微微鼓了一些,邵荣乐滋滋地凑过去亲来亲去,亲得俞舟想咬他,他才问:“哎对了,媳妇儿你什么时候生日啊?下个月你给我过生日,回头我给你过啊。”俞舟一顿,老老实实地给邵荣报了日期。邵荣一看俞舟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问对了,俞舟肯定也是很想有人给他过生日的!他笑眯眯地说:“看来我比较占便宜,我下个月就是了,你还得等到年底。”他乘胜追击地展开甜言蜜语攻势,“没关系,以后我年年都给你过,一年都不落下。”俞舟眼眶微微红了。邵荣顿时慌了手脚,抱着俞舟哄:“怎么啦?好好地怎么要哭了?”他感觉心都被俞舟泛红的眼眶扎疼了,酸酸涩涩的,不知是什么滋味。难道他以前这么混账,都不给媳妇儿过生日的吗?邵荣凑过去亲俞舟眼角,一下一下地亲掉那濡湿的泪意,“别哭啊,你哭了我心疼。”俞舟的手被邵荣抓起来,摸到那温热的胸口。隔着衣服,俞舟能感受到邵荣的心脏在距离自己手掌非常相近的地方不断跃动着。邵荣说喜欢他的时候,他犹豫过也怀疑过,可一切怀疑都在看到邵荣鲜血淋漓的模样时烟消云散。邵荣是喜欢他的,不是一开始就喜欢,而是渐渐地相互吸引。一开始,他们只是想在那座寂寞的城市里寻找慰藉;他不特意探听邵荣的事,也不和邵荣说起自己的一切,所以他们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直到两个人之间的平衡被一点点打破,他们才有了更多的交集、才有机会触碰到彼此都深藏在蚌壳里的心。十五岁的邵荣,有着二十六岁的邵荣所没有的热烈和坦诚。喜欢的不喜欢的他都会直接说出口,不像成年后那样哪怕是讽刺人也会先铺垫两句,叫人乍听之下分辨不出他的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