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感受到他逐渐靠近的呼吸,心脏不受控制地蹦跶两下,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脱离了重力一般往上冲。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温热的气息近在眼前,可接下来,晏如却觉得侧耳一热。
是秦月章猝然又很亲昵地附在了他的耳边,嘴唇翕张,唇瓣若有若无地划过他的耳廓,激起一阵酥麻!
“我去收拾卧室,你早点休息。”
晏如立刻睁开眼睛,登时对上了一双含着清浅笑意的眼眸。
好啊,他这是“报复”自己呢!
晏如只觉四肢百骸里都充满了力量,毫不犹豫地推开秦月章。
秦月章把一句“咱们扯平了”给咽回肚子里,顺着晏如的力道后退两步,然后转身往楼上走去。他顺着台阶上前几步,忽然垂头看向晏如,而对方独自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秦月章只觉唇边还残留着如玉一般温热的触感,呼吸间空气暧昧。
怎么办,好像是真的很喜欢啊。
秦月章无声地笑了起来。
楼上有两间房间,一间是主卧,也是秦月章起居的地方。另一间平日里没有住人,但卧具都是齐全的,只需要铺展开就可以了。
秦月章在购入这套房子的时候,并没有这里会这么快迎来它的第二个主人。
是的,刚刚秦月章撒了一个小谎。房子是他去年回国时就已经买好的——但这无关痛痒。
晏如最好什么都不要知道。他是很聪明又敏锐多思的人,这一点在长久的相处中秦月章已经了解得很透彻。这也让秦月章既欣赏,也厌恶。
不过没关系,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对于铺床这样细小的家务活,秦月章是很不拿手的。他之前都把大量的时间花费在学术上,家务会有家政定期完成。
但是他今天却很乐于做这些事情。一想到晏如会躺在他的床上,沾上他的味道,秦月章就心情愉悦。
审判
第二天,是一个春日里很常见的好天气,再寻常不过。
阳光从法院的玻璃窗口透射进来,将整个房间照得暖洋洋的。前排审判长高高地坐着,面上无喜无怒,威严得宛如神明。
在被告席上,许黯然和他的父亲许既明很安静。他们身上的镣铐已经除去了,这是法庭给予他们的最后的尊严。
陆安弛和齐幼萱也来了,与晏如一起坐在旁听席。但今天陆安弛的身份并不是警察局局长,而是受害者魏钦州的父亲。
旁听席很大,但大部分位置上却空着。晏如拧紧眉头:“为什么这场庭审不能公开旁听?”
秦月章解释道:“毕竟牵连巨大,而且暴雪系统还涉及行业机密,连你的旁听证都是我费了一番功夫才弄来的。”
这可和晏如设想的不一样。
这和晏如想要的也不一样。
他要的是所有人来见证微曜的罪恶,要的是所有人都能看到这一刻,要的是自己在阳光之下,挺直腰杆,纠正二十年前的错误。
凭什么呢?
他的父亲被冤枉,闹得举世皆知。可幕后真正的凶手,被审判时却没有媒体在场。
虽然不少摄影设备被架在高处,它们从各个角度记录着神圣的审判。可是晏如知道,录像只会被保存起来,必要时被为数不多的人开启。它们绝不会被普通人所知。
这不公平!
晏如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座下的板凳,依靠着疼痛平息他心中的愤恨。
走到了这个时候,晏如终于不得不无力地承认,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绝对的公平的。现在的一切,已经是他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够做到的极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