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遭遇大难,却得不到一个善意安抚的笑。
秦月章说:“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阿祖说:“你还小,能怎么办?你不是跟了外村的陈大鸿他们家吗?他们心善,也有余力,那么好的条件,你怎么不珍惜呢?你在别人家里,就应该把脾气收一收,多说点甜蜜话,哄着他们开心。”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我不懂珍惜,竟然敢惹慈悲心肠的陈大鸿一家不开心,还不识好歹地跑回来了。
有人应和着阿祖的话:“就是!别人不嫌弃你,你竟然还敢离家出走。”
“如果不是他跑回来,说不定还没昨晚那火!”
“诶哟,真的邪门啊!他一回来就起大火,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啊?”
“谁知道呢?晏安德干的事儿,是该遭报应的!”
说着说着,那些陈年往事就又被翻了出来。
我爸就是一个永远不会被翻篇的烂账,只要我行差踏错,就会被人提溜出来鞭笞。
即使他已经死去那么多年,即使他已经赔上了命,也不妨碍被人反复践踏。
秦月章后退一步,转身再次看向我。
我一直以为他是不在乎的。
在火车上被污蔑是窃贼,被无理地要求打开编织袋的时候,他眼睛都不眨一下。雪花中学里被人孤立找茬,他比我还冷静。山上听到那群人渣的计划时,他直接淡然地撕破伪装,与我坦诚相见。
我一直以为他是不在乎的,毕竟那些都是我的人生,是我经历过的一切。
他拥有着熠熠生辉的过往,怎么能和一个阴沟里的老鼠共情?
但此刻他黑色瞳孔里的痛苦那么明显,又那么真实。
原来他说,感同身受,是真的。
哈,我一开始的目的,也真的达到了。
可我却开心不起来。
我一开始就是要报复秦月章的。
我让他帮我把秦月章弄进暴雪,并不是仅仅为了找个人换走身份。
他是简妮的儿子,我很早就知道。
听说记者都是追求客观与公正,都要极尽全力追求真实。可当年我父亲的案子,根本就疑点重重。
她为什么要在那么关键的时候,用一篇报道把晏安德推上风口浪尖,把这件事闹大到全国之内人尽皆知?
雪城警方不得不在社会各界的压力下,以最快的速度侦破案件——那个时候我父亲已经归案,甚至“证据确凿”。
一切都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