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着眉:“这雨水有种让人透不过气的感觉。”
齐幼萱捂着胸口,呼吸沉重得几乎在山洞里有回声:“我也感受到了。”
守在洞口的秦月章整理着衣服和头发,说:“就像是自然界中的捕猎者,先锁定目标,用强大的压力让对方动弹不得,最后只能任由宰割。”
我说:“先不说别的了,这里没有别人,你就别急着整理你的发型了!”
秦月章手一顿,转过脸来看我。
他身后是半圆的弧形洞口,阴暗的光晕罩在他身后,接连的雨水是成串的珠帘。他低手回头,竟没有半分狼狈。
即使浑身湿透,即使头发也濡湿着。
我竟莫名地联想到雨中的竹,或者易碎的瓷器。
他怎么会像瓷器呢?这个联想实在夸张且毫无根据。
或许是我脸上的表情太愚蠢,秦月章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撩起眼皮注视我,声音又低又哑,不经意地说:“怎么了?”
我立刻移开视线:“没什么,你不收拾都好看,就别显得我像个糙汉了。”
他果然停了手,从脸色看起来我猜他心情并不糟糕,他寻了个与我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依然是侧脸对着我。
难道是还对我不跟他吱一声就找齐幼萱的事情心怀不满?还是说我拿他的衣服给齐幼萱做人情,他不开心?
不是吧,他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啊。
我仔细回想了一遍,发现最近——从我们把身份说开,甚至更早,我记不清了——他就侧对我比较多。
我小时候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侧目而视多是心底里暗藏不屑。
是了,从我们说开之后,他索性不装了。或许他秦月章打心底里是看不上我这样的人,只是现在没有其它选择,才只能与我捆在一处。
是啊,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是名动世界的心理学新秀,我是想去看他讲座,还会被保安轰出去的地摊小贩。
而且还有嫌疑,杀害了他最要好的朋友。
我想到这里,心底里莫名生出几分火焰,连身上的寒意都被驱散一点。
他既然看不上我,我也不求着他。
我豁然起身,靠近了齐幼萱的方向两步。
这回轮到秦月章惊讶又复杂地看着我了。
在我动作间,齐幼萱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扫描在我和秦月章之间。但她心里挂着别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到洞口,焦急地注视着外面,留一个娇小的背影。
她湿透的马尾辫耷拉着,像败犬的尾巴。
雨却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许黯然已经成功了也说不准。
齐幼萱终于坐不住了,她喃喃一声:“不行,我得去找他!”然后倾身冲进了雨里。
“哎!”我立刻站起来,“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齐幼萱反身边退边回答:“他不会离我们太远!我不能再一次眼睁睁地等待,什么都不做了!”
说完,她加速冲进林中。
我也坐不住了:“我得跟她一起。”
秦月章没有多说什么,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齐幼萱这么冲出去,实在太危险。这里是深山,雨大路滑,随时都可能会发生不测。
我对她的命并不在意,即使她在现实里死去,于我也不痛不痒,甚至我会为她开心,毕竟她可以去和魏钦州再续前缘呀。
可现在不一样。如果她在雪境里死去,回到现实之中,很难保证她还有机会再回来。
那我要知道的东西,就不会有人告诉我了。我之前的那些辛苦,全白费。
所以,她就算要寻死觅活,也得在我答应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