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太过谦了,”沐蓝衫一笑,“我这几手棋招,步步都在您的算计里,上次侥幸能略微有些长进还不是因为您身子不适吗,我看今天您还是让我三子的好。”
老人但笑不语,可还是只减下了两颗棋子。
沐蓝衫见老者不为所动,脸色稍稍一变,随即又马上恢复了笑脸:“看来我得打起精神来才不至于输的太过难看啊。”
“沐将军,请吧。”老者面色有些严肃。
“承让。”沐蓝衫的脸色居然有几分紧张。
一炷香燃尽,棋盘上胜负已经分明,沐蓝衫站起身摇了摇头,“我这手臭棋还真是毫无长进,看来还得和您借几本棋谱好好研究一下才行啊。”
老者也站起身,哈哈一笑:“沐将军虽然输了三子,可棋风凌厉,老夫招架的也是十分辛苦呢。”
“要不是您手下留情,我今天可不止输掉三个子。”沐蓝衫苦笑道。
“手下留情倒是未必,只是沐将军棋风凌厉中有些稍显急躁,若是心气放平一点,结局或许会好一些。”
“是吗?”沐蓝衫皱了下眉头,若有所思的问道。
老者没有答话,走到书桌前,翻翻捡捡拿过几本棋谱递到沐蓝衫手边:“开卷有益,多读点棋谱,磨磨性子,对你大有好处。”
“您还是嫌我过于急躁?”沐蓝衫接过棋谱,惨然笑道,“您可知这些年我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身为一个七尺男儿,当年纵横疆场的骁勇将军,如今在世人的眼中,不过是个以色侍君的玩物,若不是念着北关的百姓和我沐姓家族,我沐风早就挥剑自刎了,苟且偷生这么多年,您还嫌我急躁?。。。。。。”
老者回身看着沐蓝衫,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青筋凸起,眼角一颗硕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唉,”老者一声长叹,“说到底,还是我当年没有带眼识人,看错了老七。。。。。。”
“哼,”沐蓝衫一阵冷笑,“多简单的一句看错人,你可知,就因为你的懒政,你的松懈,你的自以为是,天下才是如今这番景象!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看看你们这一支所谓的皇族是如何被天下所不容的!”
老者一阵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没错,沐将军,要是我真的简简单单的死了,或许心里的愧疚不会这么深,生不如死的滋味,我早就了然,不管是对你,对天下黎民百姓,对我流离在外的小女儿,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你愿意让我以命相抵,我会非常乐意,我相信,这是你对我的善意之举。”
“我沐家当年从游勇散兵成长为镇守北关的重臣,都是缘于您的赏识和提拔,无论如何,我不会违逆家尊的拜托,亲手加害于你。”沐蓝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
“可是,你的儿子,女儿,子孙后代,我会把他们像烂泥一样踩在脚下,你们高贵的皇族血脉,到人皇这里,就是最后一代!”沐蓝衫眼睛血红,一字一句恶狠狠的说道。
老者叹息一声,转过身,低头坐在木墩上没再说什么。
沐蓝衫紧紧攥着手里的棋谱,直瞪瞪的盯着老者的后背,良久才砰地一声推开木门,踉跄着离开了这间地下密室。
阴冷的风吹散了沐蓝衫的燥热和怒火,他在门外呆呆的站立了半天,才抬手擦干了眼角的泪水。长长的几个深呼吸之后,完全冷静了下来,舒展开眉头,弯起嘴角,他又恢复成那个潇洒飘逸的沐蓝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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