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钧一拳捶在书案上,他看着何铎,不由狠狠叹气,他用力一甩衣袖,将双手背到身后,他站在书房内,来来回回踱步。
何铎挨了何长钧一顿臭骂,垂头丧气:“父亲教训的是…是孩儿短虑了,孩儿以为陆翊军功赫赫,难免遭天子忌惮……”
“他那一身军功,是陛下一手捧起来,陛下忌惮什么?陛下忌惮的是我们…”何长钧伸手指了指何铎:“我看是你眼热陆翊的军功,才会如此沉不住气。”
何铎闻言想反驳,可张了张口,还是低头沉默下去。
“父亲,事到如今,我们又该如何,您得想想法子…”
何长钧闻言,深深的长舒了口气,他眯起眼睛:“既然长公主存心想要翻起旧事,来触我们的霉头,那她这个人,如何都不能留了…”
何铎惊诧:“父亲这是要…可是您不是说陛下在意长公主吗?”
“人这一辈子,哪有全都是寿终正寝的,时运不济,突遇强贼殒命,也是比比皆是。”
第75章刺杀(上)
何铎闻言一时纠结:“爹,话虽如此,但陛下要是查起,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咱们岂非引火上身?”
“现在本是多事之秋,我已行了一步不利之棋,眼下还是再等等,若真发现长公主得了什么消息,我们再下手也不迟啊。”
“铎儿,如今我们不仅要防着长公主,还要防着陛下,我们的大军都在北疆,我不能在京中多留,否则一旦出事,咱们一家就是案上鱼肉,任人宰割。”何长钧几番琢磨着:“趁着陛下现在尚不知情,我还能按照武将任外归京不能超过七日的规矩,顺理成章回军营去。”
“那爹爹打算何时走?”
“过两日,我想些办法将你和欢儿一并带走。”
沈桓这两日都住在京郊园里,审问常德。
不枉是何长钧身边久用的人,难得有几分骨气,皮鞭大棒审了两日没什么结果,为了让他痛快开口,沈桓废了不少心思,去求了大王爷,让他出面帮忙去刑部借了那套专门对付敌国死士细作的刑具,上上下下共七十二件,听说每一件都能轻易要人性命,但若手法老道的狱卒,能将这七十二件刑具耍上一遍,还能教犯人留上一口气,慢慢消耗心血,最后耗干血而死。
沈桓借了刑具,成排摆在常德面前,拿着刑具一样一样介绍。
“都说传闻不如一见,这些个东西本王从来没见过,今日倒是开眼了,”沈桓手拿一把弯刀利刃,与常德道:“听说这玩意戳进肉里□□就是一大片皮肉,也不知道真假,一会拿你试试。”
刑架上的常德盯着沈桓手中的刀,周身哆嗦着,忍不住大骂:“你们抓我,想要威胁我娘,威胁大将军,你们不会得逞的!大将军知道了一定会来救我的!”
沈桓挠了挠耳朵,对一旁的人说:“他太吵了,堵住他的嘴。”他一畔说着,一畔用刀拍了拍常德的胸膛,见他身子一抽搐,不禁嗤笑一声。
他放了刀,拿起另一样刑具,继续与常德介绍,末了必填上一句:“一会给你试试。”
七十二件刑具还没说到一半,沈桓眼见常德哭了,他故作疑惑,挥手让人摘掉他口中堵着的粗布,随意提了把刀,朝他身前去:“怎么?这是着急了?那本王现在就给你试试?”他说罢,双手提着刀,就要往常德身上去。
刀刃落下的一瞬,沈桓听见常德哭着大吼:“我说我说,我招!”
沈桓闻言,挑了挑眉,他收了刀刃,转用刀背往常德脸上拍了拍:“早让你说你不说。”他转身,丢了刀,大步向外走:“放开他一只手,让他仔仔细细写下来。”
沈桓出了房舍,躺在院外的摇椅上,他歪着头,眼睛直直目视着东面,在那个方向,几里之远,是他母妃的陵墓。
沈桓忽而闭上眼,他仰着头倒在摇椅上,京郊的夜,静谧无痕,听不见凡世的丁点喧嚣。
有小厮从屋舍里跑出来:“王爷,他写好了,这是他母亲的住址,这是他邀他母亲来京中的信。”
沈桓睁开眼,接过小厮递来的信,草草看过,便抬手撕碎:“揍他一顿,让他重写。”
小厮一愣,紧接着又跑回房中,不久房内传来痛叫的声音,许久,小厮又带着信件与住址出来。
沈桓看了一遍,冷笑:“刚才果然跟本王耍花样。”
小厮不解又佩服:“王爷,您是如何知道的?”
“我猜的,”沈桓耸肩笑笑,他将信件和住址收好:“看好他,他那怂样是舍不得死,别让他跑了。”
小厮领命,见沈桓欲走,又追上:“王爷,小人斗胆,万一您刚才要是猜错了呢?”
“那就便宜他再挨顿揍,”沈桓面上挂笑:“反正他欠揍。”
沈桓离开京郊,本是欲去找永嘉的,但顾念着时辰,怕此事找她不方便,只好调头去陆宅见了陆翊。
陆翊有些意外:“惠王殿下,您怎么这时辰来?”
沈桓先下马,牵着马进了陆宅:“陆兄,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陆翊将沈桓请入屋中:“殿下请说。”
“我从常德那审来了籍尚宫的藏身之处,想与陆兄借几个人,去北疆将这个籍尚宫绑来。”沈桓将信件和地址给陆翊看:“我没去过北疆,陆兄帮我瞧瞧,可有什么不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