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被困在长公主府数日,偌大的府邸好似一个不透风的铁桶,她打探不到外头的丝毫消息。
她不知陆翊如何,弟弟如何,还有被抓的姜尚宫如何。
沈邵再临长公主府,已是半月后,夏夜蝉鸣,晚风吹不醒醉人,沈邵步行到夕佳楼前,用力推开殿门,摇晃而入。
有女侍惊慌迎上来,跪地见礼:“陛下万福。”
“她呢?在哪?”沈邵踉跄向殿中走,他抚开道道垂幔在殿内四处寻找。
“长公主在书阁。”女侍望着天子胡乱寻找的身影,磕头答道。
沈邵脚步一顿,他紧接着转身就向楼外走,跨过门槛时,王然连忙上前搀扶,他一路扶着沈邵,向长公主府书阁去。
书阁门外,沈邵抚开身边的王然,教他带着所有侍从退下,他兀自推开阁门,大步走入。
永嘉正坐在书阁的案前抄录经文,案上并着三盏油灯,一通明亮。
书阁的门开了,有晚风鼓鼓吹入,掀动案上的纸张,吹散一地,永嘉顺着声音向门处望去,执笔的手一僵,她瞧着步步而入的身影,慢慢放下手上的湖笔。
她起身,欲无视来人,背对着他,弯腰去拾地上张张落地的经文。
沈邵从内关锁了书阁的大门,他盯着永嘉的背影,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永嘉拾起最后一张宣旨,刚站直起身,忽觉背后一团暖,她被沈邵从后拥住。
她却好似触了刺猬,瞬间挣扎逃开。
永嘉离了沈邵的怀抱,向前跑了好远,才慢慢转过身,目色沉凉的盯视着他。
她多日居于府上,疏懒梳妆,墨发半绾半散,无半点珠钗,素净至极,犹如她一身雪白的薄纱裙裳,夜深的火光映照在她身上,带着分外不真实的幽远。
沈邵将永嘉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对视着她的目光,唇畔低低笑着,道不出温凉。
他低身执手从身边的案上,拿起一张她写的字,眯眼读了半晌,原是祈福经文,他指尖一挥,将经文至于烛火上,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硕大的火光映着他的眉眼清晰,他像是醉的,面上酡红不退,可说出话的却分外清晰:“这经文是给你母妃抄的吧,你是该多替她祈福,像她这般生前伤天害理的人,死后转世是不会得好报应的。”
永嘉牙齿暗暗打颤,她手攥着经文,沉默不语。
“这么久了,你可想明白了?”他指尖一松,火焰落下,半空化成片片灰烬,落于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