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殿时,又遇上了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国舅爷。
白毓辰在此处等了永嘉许久,正着急她为何还不回来,便瞧见一道倩影遥遥走来,他连忙整理自己的衣冠,掌心抚过胸前的衣料,像是能抚平上头的褶皱,快步从树下走出去。
永嘉脚步一停,她看着迎面而来的国舅爷,稍有叹息。
白毓辰目光灼灼的站在永嘉面前,低身拱手行礼:“参见殿下。”
永嘉点了点头,欲绕过白毓辰回正殿,却被他上前一步拦住。
永嘉感受到白毓辰的举动,眉头微低,她忍着心底的不悦,抬眸看向白毓辰,冷声开口:“白公子有什么事吗?”
白毓辰闻言一顿,似乎才察觉到自己的不妥,忙向收了手臂,后退了一步。
“臣…臣…”他磕磕绊绊的开口:“殿下是要回席上吗?还未开宴,陛下也还未到…臣想殿下回去也无趣,不如臣陪着殿下在宫里转转?”
随在永嘉身后的女侍闻言,不由抬头看了眼白毓辰,心道这白家国舅爷莫非是蠢材,长公主自幼长在皇宫里,还用得上他陪着转?且他一个外臣,无缘无故的拦下长公主,若较真起来,足可以治他不敬的罪。都道白家不是什么显赫门第,皇后娘娘还算温柔娴淑,这国舅爷如此无礼的,却有几分上不得台面。
“不必了。”永嘉开口回绝,说罢带着女侍绕过白毓辰离开。
白毓辰在此处等了许久,不想长公主如斯不给面子,心有不甘,不由追在永嘉背后:“殿下,殿下…殿下等等臣,一道回席上吧。”
永嘉蹙着眉,在前快步走,她是当真未曾想到依誮,白家书香门第,竟能教出白毓辰这样无礼之徒。
“永嘉。”
永嘉正埋头快步向前走,忽听身侧熟悉的一声唤,她心上微顿,停住脚步,侧头看去,沈邵一袭明黄龙袍,大步朝她走过来。
永嘉看见沈邵,下意识转头看了眼背后的白毓辰,随后收回目光低下头,转身对向沈邵,待他行近,低身见礼:“陛下。”
白毓辰没想到会撞上沈邵,这是他第一次进宫,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面见天子,他慌忙跪地,磕头行了个大礼。
沈邵的视线从永嘉低垂的眉眼移到地上跪着的白毓辰,他目色沉冷的看了许久,才淡声道了句平身。
白毓辰从地上爬起来时,长公主已随在天子身旁走远,他们之间,隔着一队长长的御前侍卫。
晌午的宴席是君臣同乐,中规中矩的开始结束,外臣们依次离宫。
入夜后,在皇宫宝辉堂,沈邵又设了家宴。永嘉只等着家宴结束,便离宫去寻母妃,趁夜随货运行的车队,离开京城。
家宴之上,帝后未至,永嘉到宝辉堂后,看到提早坐在席间的无非肃王爷肃王妃,还有何长钧一家。
何欢坐在席间,看见永嘉从宝辉堂外走进来,挑了挑眉,面上忍不住笑。
白毓晚随着沈邵入宝辉堂,她不知何故,陛下今年并无意留下她的父兄,她虽不解,却也不敢张口多问。
帝后至,众人起身见礼,宴席始。
永嘉坐在肃王爷肃王妃的下首,是离沈邵最远处,在她正对面,是何欢。
永嘉几次忽略何欢投来的挑衅目光,不是看殿下歌舞,便是低头默默吃饭。
何欢几次挑衅不得逞,她忽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敬酒,先是沈邵、皇后、肃王夫妻,略过自己父兄,何欢端起酒杯直奔永嘉而去。
“臣女敬长公主殿下一杯,望殿下来年似今岁,年年胜今朝。”
肃王妃在旁听见何欢的敬词,不免用帕子掩了掩唇角,心道这云熙郡主上次在她府上丢脸丢的还不够多,这大吉的日子里,在御前还要找事。
永嘉看着何欢眼中的笑意,她听出何欢这话是在嘲讽她,她活了二十余年,最最艰难落魄的便是今岁。
永嘉笑了笑,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多谢云熙郡主。”
何欢似乎料到了永嘉不会接茬,见她喝了酒,扬了扬眉,继续道:“殿下还不知道吧…臣女晌午见您留在宫中过年,怕太妃娘娘一个人在行宫寂寞,特意出宫一趟,去给太妃娘娘拜了个年。”
永嘉闻言,握着酒杯手一顿,她蓦然抬眸盯着何欢:“你说什么?”
何欢话落,见永嘉终于有了反应,忍不住得意:“臣女说…臣女去给淑太妃娘娘拜了个年,诶呦,谁能想到,不过半年的光景,太妃娘娘竟病到这般地步,想来时日也是不多了……”
永嘉从席上起身,她直直盯着面前的何欢,嗓音微冷:“你去做了什么?”
何欢对上永嘉的目光,心上竟蓦然有些发虚,她眨了眨眼,不想自己落了下风,直着脖子:“我看太妃娘娘身边就一个奴婢,便调了些府上的人,去行宫照顾太妃娘娘,殿下安心在宫中过年,我何家的家丁,一定会尽心照顾娘娘的。”
永嘉闻言,身上忍不住发冷,她知道何欢这是派人去行宫闹事了,陈尚宫一个人,哪里护得住母妃。
永嘉走出席位,转身便要朝宝辉堂外走。
何欢瞬间伸直胳膊拦住:“长公主这是要去哪?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在,是你说走便能走的?长公主也太无礼了,都不将陛下放在眼里吗?”
“让开。”永嘉冷眼看着何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