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星煦?”林庚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只是眼中的寒光结结实实的落在了纪星煦的身上。
纪星煦兀自喝了口酒,往沙发上一仰,手里还慢悠悠地晃着高脚杯。
“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所有人都因为纪玫是个女人,就觉得她能力不够又目光短浅。说实话以前我也这么觉得,我觉得这个女人她就是个疯子,成天脑子里除了钱就是钱,而我这个儿子在她心里什么都不算。”
他脸上的笑容有点扎眼,尤其是在白色灯光的照耀下。
林庚眯了眯眸子,脸色已经稳不住了。
“可是,你们都太小看她了。如果区区几篇绯闻报道就能压垮她,那她……”他话锋一转,伸手把桌上放着的娱乐报刊往林庚身上一甩,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又怎么会是我纪星煦的母亲?”
林庚被吓得一愣,额角忍不住滑下了一滴冷汗。
纪星煦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就像是在欣赏老鼠四处逃窜的猫一样。
他在回昀市之前就已经查过了,这些娱乐报刊的绯闻都是林庚找人登上去的。
而且听说这几年亿列的大少爷林年身体每况愈下,林庚就接手了大哥手里的部分工作,听说做的还不错,也算是小有成绩,生生洗掉了自己中学时代“学渣”的头衔。
“林庚哥以为我在桐城,就对昀市这边一无所知吗?”纪星煦呵呵一笑,“以前我只是懒得管,但不代表不会管。要说扮猪吃虎这招,林庚哥你可是已经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小弟自愧不如。”
“你这话什么意思?”林庚本来不应该怕他,但毕竟做贼心虚再加上纪星煦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直直地戳人的心底,导致他说话的时候底气不足,“你知道什么了?”
“嗐,我能知道什么?也就是手里有那么一丢丢小证据而已啦!”纪星煦依旧笑着,只是那些笑容已经到了瘆人的地步。
林庚看着他,忍不住脊背一阵凉意。
“林庚哥跟我最好,应该知道我高二的时候在西府路这儿收了一对混混当小弟吧?”纪星煦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哥几个这会儿应该已经到楼下了,林庚哥跟我一起去见见?”
林庚知道那几个混混,之前在西府路这边很有名,打人很有技术,而且打出来的都是内伤。也正是因为这样,纪星煦这几年都被惯得娇气了。
“纪星煦!”他有点慌神,毕竟谁都不想落到那几个疯子手里,“我今天可是带了保镖来的,你如果敢动手,明天就等着纪氏倒闭吧!”
“哦。”纪大少爷毫不在意地挑眉看他,唇角扬起一个邪气的弧度,“那得先看看,是纪氏倒闭得快,还是卸你一条腿比较快了。”
“你——”林庚被吓得脸都白了,光是坐在那里都忍不住发抖。
纪星煦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哦对了,我刚刚收到消息说林年哥突发心脏病住院了,现在正抢救呢。你们兄弟俩关系这么好,要不我找人送你过去看看?”
林庚猛地抬眼看他,眼里满是惊慌之色。
纪星煦所谓的林庚在等一个机会,就是这个机会。
自古继承家产都是老大为第一顺位,所以身为亿列二少爷的林庚前几年一直隐藏自己的锋芒,暗地里动手脚。他哥林年小时候心脏不好,虽然后来治好了但也会因为过大的压力或是惊吓而有被再次诱发的可能性。
所以林庚很喜欢带着纪星煦去练胆,甚至会在家里举办恐怖主题的party,目的就是为了在某一次诱发林年的旧疾,到时候他就能趁机上位,最后继承整个亿列。
这些都被纪星煦看在眼里,而且据他了解,今天林庚刻意做错了一份重要的企划安排,需要林年亲自更改。本来身体就越发不好的林年独自留在公司通宵加班,不犯病才怪!
所以,今天就是林庚上位的最好时机。如果他在今天被纪星煦爆料出去或是被卸了条腿,都不能给这长达十多年的计划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林庚不会允许出任何差错的,他只能妥协。
“纪玫是我妈。我连命都是她给的,又怎么可能允许你们这群垃圾对她指手划脚呢?”纪星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眸色冷冽,“怎么样,林庚哥,你想好了吗?”
如果蒋宸在的话,一定觉得他这副样子似曾相识。
想到了蒋宸,纪大少爷又忍不住笑了。
“宸宸……”病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虚弱的叫了一声。
只是浅眠的蒋宸立马醒了过来,他赶忙起身去给蒋嫣掖被角,“妈。”
蒋嫣的脸色蜡黄,但相比于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她朝着面前那个下巴上满是青色胡茬的孩子扯了扯嘴角,眼眶酸涩。
“宸宸……”
“我在。”蒋宸将她冰凉的手包裹在掌心,轻轻搓了几下,“您冷吗?”
“不冷。”蒋嫣笑着摇摇头,那张过去明艳的脸早已经干瘪得像个五六十岁的老人。
蒋宸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目光甚至都不敢落在她的脸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妈妈叫过自己的名字了,他的过去早已经被另一个人的名字填满,就好像蒋宸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世上一样。
直到蒋嫣清醒之后,那一句又一句的“宸宸”才让他觉得自己真正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