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叶子墨的观察,严青岩是真的把他和付凤仪当亲人的,他的言语之间流露出的,都是多年不见亲人该有的热切。这让他感觉很是奇怪,要是装的,装不了这么逼真。
“我去一下卫生间。”估计说了一两个小时以后,严青岩站起身说道。
“去吧!”付凤7;150838099433546仪慈祥地笑着,她可就差把他送到卫生间里去了。
严青岩离开了,叶子墨才小声问母亲:“我怎么没听说您注册了什么寻亲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弟弟?”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反正我问的很清楚了,他的年龄还有他的经历,我觉得都很像,一定是,没有错的。妈有感觉的,你相信妈!”
“我……”叶子墨还要问,严青岩已经回来了。
“墨儿,中午陪小翰在家里吃饭。”付凤仪张罗着,随后她站起身,笑着对两人说道:“我亲自下厨,给我小子翰洗尘。”
看着母亲喜笑颜开的模样,叶子墨心里真是感慨万千。
严青岩看了看付凤仪离开的背影,收起了他脸上的笑容,很严肃地看着叶子墨,慢悠悠地开口:“你还是不信吧?不用说我也看得出你不信。今天也就是见了一面,坦白说,我也不能十分确认。不过我怕万一她是我妈,我却没有第一时间让她高兴,我就是不对的。”
叶子墨阅人无数,却从没像今天这样为一个男人的一句话,心里这么动容的。
“抽烟吗?哥!不管你是不是我哥,你比我年纪大,我叫一句,不过分吧?”严青岩说完,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叶子墨。
叶子墨没拒绝,接过来点上,两人慢吞吞的吞云吐雾,严青岩开始说他小时候的事。
“我在很多人家里呆过的,最早的一家,是一个农村家庭。我是四岁离开的,那家的养父养母说我是大概两岁时,一个春天的晚上走到他家门口,我饿昏了。他们看我可怜,就把我收留的。不过他家很穷,后来实在养不起了。就说我已经四岁了,要不自己走吧。我赖着不走,养母心软了。谁知道过了一段时间,我都不记着这件事的时候,养父带我到一个很热闹的地方,估计就是个小镇……我就没找着他了。我那时候还小,想回去,根本不记着地址。我那时开始流浪了,也不懂年月日,不知道捡吃的过了多久,又碰到一个好人。她年纪大了,也不嫌弃我脏,说没有儿女了,就把我带回家。没两年,她又死了,把我拜托给了一个亲戚,我又到了那家……”
严青岩说这些时,好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包括他是怎么被养父养母欺负的,打骂的,他都是轻描淡写。
叶子墨这时才留心细看,他脸上有个疤痕,不算很大,脖子上有烫伤过的痕迹。
这些都表明,他确实是有个悲剧的童年。
按照他走时的年纪和时间来说,要说他是他弟弟,却也是符合的。
不过只是这一点,显然是不足以作为认亲的证据。
严青岩说完后,谨慎地看了看门外,没有见到付凤仪影子,才低声说:“你想做DNA鉴定,我随时陪你去。去哪里,什么时间,你安排了通知我一声就行。我的手机号是********。”
“好!”叶子墨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真诚地说:“谢谢你顾虑我母亲的情绪,不管结果是怎么样,即使不是,也是你和我们家的缘分。在我没有找到我真正弟弟之前,我还是希望你能一直让我母亲高兴,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当然,我也会……”
“不用给我什么!我愿意!我看到她就觉得是我妈,那么慈爱,对我那么好。你不知道,我这么多年做梦都在找我妈……”严青岩说着,声音哽咽了。他诉说他那些不幸的遭遇时都没有这么情绪失控,这会儿却再也绷不住。想着多年来寻找亲生父母的心情,他多希望这就是最后一站。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叶子墨站起身,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感动归感动,假如他不是有心人安排来的,他也愿意把他当亲兄弟看待,但是到底是不是亲兄弟,他还是要明确知道的。DNA是必须要做,只不过他不想让他母亲知道,否则她会问结果。
中午时叶浩然也赶回来了,他上午有一个省商会召开的紧急会议,必须参加。一开完会,就火急火燎地回了家门。叶子墨在餐桌上见到他,是第一次没有横眉冷对。
叶浩然见到严青岩激动的老泪纵横,叶子墨看着,鼻子竟有些酸。
看来他不是不想他儿子,他不过是没有表露出来。这是叶子墨第一次为他曾经那样对待父亲而有些自责,其实叶浩然不是个好骗的人,但是在面对突然回家的“叶子翰”,他什么都没怀疑,这说明什么呢?
吃过中午饭,付凤仪本来是要休息的,这天她也舍不得休息了,就拉着严青岩不停地说话。
叶子墨和叶浩然默默相对,良久,叶浩然才问他:“什么时候去确定一下?”
“下午吧,你要一起去吗?”叶子墨问叶浩然,这么多年来,他大概真没有这么好声好气地跟他父亲说过话。
叶浩然摇了摇头。
他天天在电视上露面的人,谁都认识他,这样的场合不太好去。
“随便吧,我和他去也一样。”
叶子墨说完,不由得看了一眼父亲的白发,他或许是真的老了。
这么多年来,一切都够了,不管结果是怎样的,他再不会为难自己父亲了。
“会是个好的结果吧?”又过了许久,叶浩然才缓慢地问。叶子墨这才更深刻的意识到,叱咤官场的父亲,老了,他甚至害怕不好的结果。
叶子墨的表情还是那么冷漠,却在转身之时,淡淡地说了句:“你又不是一个儿子,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