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言与床伴之间通常不会相处很久,不过是各取所需,腻味了就换。但他对每一段关系的掌控都十分严苛,他要求绝对的忠诚——就像是签订了合同一样,合同可以随时终止,但双方都不可以违约,这是他的规则。
尚哲确实是跟他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了,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心,以至于自己竟然一直没有终止合同的打算,或者换一种说法,他完全不想让尚哲脱离自己的掌控。
郑嘉言知道尚哲想去参演《桃李不言》,他也知道这部片子的几个重要角色早就被内定了,想要把人替下来,就要付出代价。
他不让尚哲出演,对他说的那些都是很中肯的理由,尚哲当时过于浮躁,急于证明自己,可是选择的路不对,反而会害了他。
而且尚哲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他仍然觉得他傻里傻气的,该他得的,畏畏缩缩地不敢去要,也不知在矫情什么;不该他得的,倒是一蹦一跳地想要争取了,死活不听劝。
这么个不会为自己做打算的人,郑嘉言认为他需要自己的关照和管理,否则必定会吃大亏。所以他就插手了,没想到遭到了那人的强烈抵触。
郑嘉言得知尚哲去陪那部电影的制片人吃饭,脸色唰地就黑了。
袁建是圈子里出了名的gay,睡过的演员数不胜数,他请尚哲吃饭,简直是司马昭之心,尚哲居然真的糊里糊涂地去了。
当下郑嘉言就想把那人揪回来吊着打一顿,可那时候正赶上驰泽一个大项目出了问题,他得到消息的时候人在国外出差,只能打电话过去,隔空斥责他不长脑子。
那头尚哲蔫蔫地回了他一句:“我没那么傻,那部电影……我放弃了。”
郑嘉言这才放心:“你知道分寸就好,离袁建远一点。”
“哦。”尚哲顿了顿,“郑嘉言……我……”
他犹豫的时间太长,而郑嘉言这边还有个重要的会议,就跟他说“回头再聊”,又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
尚哲没再补完那些省略号。
这一忙就忙了一个多月,郑嘉言回国后,不知是不是因为过于劳累,竟然发起了烧。
吃了药,他躺在家里闷头睡觉,尚哲来照顾了他一天。
昏昏沉沉中,郑嘉言跟他说:“驰泽投资了一部现代都市剧,制作班底都还不错,银盛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你去演男一号,回头让你经纪人去谈就行。”
“……知道了。”尚哲把冰袋敷在他额头上。
次日清晨,郑嘉言感觉到一抹微凉的湿润贴在自己嘴唇上。
他吃力地睁眼,却还是没有抵得过睡意。
他完全清醒的时候,床头放着水和药,还有牛奶面包。
尚哲已经在飞往美国的航班上。
尚哲觉得自己做出了非常明智的决定,他想离开郑嘉言的掌控,想重新找到自己的路,他觉得自己这么做,就是两人关系终止的信号了。
可他不声不响地出国,郑嘉言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所有联络方式都被切断,郑嘉言联系不上他。
在郑嘉言看来,尚哲的这一走,如此干脆利落,又如此莫名其妙。
他没有去美国找尚哲,他不信尚哲就这么不回来了。只要他不在国外窝藏一辈子,该算的账就都要清算的。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郑嘉言前所未有地消磨着自己的时间和耐心,从刚开始的盛怒,到疑惑,到麻木,到习惯,耗到后来,似乎仅有那么一根孱弱的藕丝相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