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氏过来拢一拢她的肩膀,“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实在是想不到的。”“真不知郑夫人为何这般想不开。”唐枚凝目看着远方,只是想要唐惠离开郑家,方法何其多,却用了最不可取的一种。贾氏道,“一念之间罢,谁也不知当时的情况,听郑家几个下人说,郑夫人当时只是想同惠儿好好说一说的。屏退了下人,结果不知怎么就……想来是言语不和,或者惠儿说了什么话刺激了郑夫人,郑夫人原也不是粗野的人,惠儿那么多年未有生子,不曾有过当面训斥的时候。”听起来。贾氏还颇为同情郑夫人。唐枚沉吟道,“如今郑夫人被抓,伤人的罪名只怕逃不脱。”贾氏轻叹一声,“也是她沉不住气,伤人到底是不对的,惠儿再有不是,也不该动手,更何况是取人性命呢。”“最心疼的就是母亲了。”唐枚最在乎的无非还是张氏。“惠儿静养段时间就好了,如今不和离都不成,两家没了关系,大嫂还轻松些。”贾氏拍拍她的手,“各人有各命,你倒是自个儿当心些,听说侯爷打了胜仗,该是要回来了罢?能赶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就好了。”唐枚无奈道,“但愿如此。”柳氏在后面站了一会儿,这时才上来说话。“二婶,这次也多亏你。”唐枚礼貌的道,不同于与贾氏的亲热,始终带了些冷淡。柳氏道,“应该的,一家子说什么外道的话。”贾氏笑笑,“这家里现在下人乱的很,我去瞧瞧。”唐枚倒没有话跟柳氏说,正要走。柳氏叫住她,“之前的事你不要再怪英儿,三小姐现在也好好的,咱们无谓伤了和气。”又是说起这事,唐枚停住了脚步,回过头,“二婶不提,我都忘了,三妹之前也同我说过,其实咱们本也没什么和气好伤的。堂弟是个不错的人,我一向欣赏他,希望二婶可以给堂弟挑个与我三妹不相上下的娘子,那是最好了。”说的是不相上下,也就是根本不想把苏若琳说与唐旭,柳氏沉了下脸色,随即又笑道,“你没放在心里就好,我是多此一举了。”竟然那么好说话,唐枚瞧瞧她,不知柳氏打的什么主意。柳氏确实有事相求,“听说顾夫人每年八月都会请人来园子里赏桂花的,我倒是想去瞧瞧,只与那顾夫人不曾有什么往来,她倒是与吴家经常走动,那吴家不与你们侯府有些关系么?如今侯爷打了胜仗,肯定又是要走动的。”是叫她弄请帖不成?唐枚狐疑的看着柳氏,她什么时候喜欢上桂花了?鬼扯吧!“那吴家与我们府可没有那么好,二婶,你不知道,出了几件事,咱们府与吴家几乎不再联系了。”听她一口回绝,柳氏有些生气,但还是委婉的道,“不是说现在就怎么样,这不还早么,说不定就来请你们去玩呢。”话说到这个份上,唐枚也不想闹得太僵,便道,“好罢,到时候我再看。”也不是很确定的语气,柳氏忍了又忍,挤出一丝笑来。唐惠后来就醒了,跟疯了似的又吵又叫,人也不认得,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只不停的说要离开郑家,说郑夫人要杀她,说她要死了。她这一动又牵扯到伤口,又是痛得尖叫不止,唐枚叫人把她四肢压了,希望她逐渐安静下来,可还是不行。这明显是精神受到创伤了,死里逃生,确实不易。她便赶紧叫钟镜香过来相商。“人千万不能动,好不容易缝合了,要是裂开再流血,可不一定保得住……”钟镜香回答。张氏急得不得了,“那怎么办?总不能叫人一直压着,难道还要把她的嘴给堵上不成?”“我想想办法。”钟镜香走了几步,开了个方子出来,“叫人快点熬了,一会儿给她喝,要是不行,就灌进去。”“这是什么药?”唐枚问道。“安神的。”听起来应该是跟后世的安眠药差不多,唐枚吁了一口气。现在这个境况,也只能如此。唐惠服用药之后,果然就睡着了。唐枚同张氏商量,“只怕不能再住在郑家,她要是睁开眼,认出还是这里,恐怕仍是会发疯,还是趁着睡安稳了带回去吧!在自己娘家,她肯定会安心一些,刚才不就在嚷着要回去吗?肯定对病情有帮助。”“我也是这么想,肯定不能待这儿了!”张氏连连点头。询问过钟镜香的意见,说小心叫人抬走还是可以的,张氏便赶紧派了人去弄,稍后就把唐惠给带回了唐家安置。吩咐完几个下人处理事宜,张氏才回来,柳氏同贾氏又安慰几句便各自告辞走了。只剩下唐枚。张氏握住她的手,“你那两个妹妹我也叫人不要告诉的,却只有你来了,可见你这孩子太过操心,如今惠儿既然稳定了,你这就回去罢,都累了半天了。你这个时候可不能太劳累,亲家老夫人肯定也在担心呢。”正说着,唐士宁回来了,怒气冲冲道,“那郑夫人是疯子不成,竟然要杀人!老子一定要告她谋害人命,砍头!”唐枚就去问了声好。唐士宁瞧了瞧她的肚子,露出笑容来,这里头指不定就是他的外孙,将来的小侯爷!“你都这样了还跑来跑去的做什么,你大姐也治好了,快回去歇着。”他难得的说些关心的话。唐枚点点头,“女儿一会儿就走,不过想就这件事说两句,父亲也不要太动气,大姐到底没有丢了性命,郑夫人做出这种举动或许其中有些缘由,到底也是同咱们府结了亲的,就算要告,也大可宽容些,姐夫可从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咱们家的事情。”说到这个女婿,唐士宁却更加生气了,自己的娘子也看不住,原来竟是个脓包,也不知当初怎么会看上他的!但看在唐枚的面子,他倒是忍住没有说,摆摆手道,“我自有主张。”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唐枚暗暗道,唐士宁这个人什么都以利益为先,本来因为郑荣是自己挑的女婿,不许唐惠和离,可未必就真的对郑荣满意。这几年,郑荣除了做到了女婿该做的以外,在政途上可谓没什么建树,如今郑夫人又犯了大错,谁知道他会怎么样。要是真的告郑夫人谋杀,郑荣也是可怜。说到底,她其实同贾氏一样,对郑家都有些同情的意思在里头。不过她更同情的是郑荣。可惜一腔深情错付,当初就是放了唐惠又怎么样呢?死死不放手,最终到头来却是面临这样的突变。人生,真是令人难以预测。唐枚微微摇头,同唐士宁与张氏告辞一声离开了娘家。外面一阵狂风呼啸,竟有树叶落了下来。很快就要入秋了啊。谢谢金钦,晓寒微雨的评价票,那个,订阅字数够了就可以免费投一张评价票,希望童鞋们手下留情,分给得不要太低……趾高气扬昨日,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整天,夏日残留的炎热终于一扫而空。清晨,红日慢慢升上来,碧空如洗。刘妈妈向唐枚禀告得来的消息。唐惠已经清醒了,只是难以接受自己的容貌被毁,终日以泪洗面,张氏耐心相劝,最近才好些,但性子越发古怪,府里的下人避之不及。至于郑夫人,唐士宁倒是真的没有插手审案,最后被判伤人罪,流放边城。这中间郑荣肯定做了疏通,不然杖责只怕是逃不了的。不过她年纪已大,尽管只是流放,可去边远地区做苦力,也不难猜测最终的结果。刘妈妈叹息一声,“和离书已经放了,听说大姑爷……不,郑公子辞去了翰林院的职务,要陪郑夫人一起去边城。”这样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