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振扬点点头。马车快速的往唐府行驶而去,到得府里,下人们七手八脚把晕过去的唐士宁与张氏小心抬出来,安置于卧房。张氏到底没有受伤,很快就醒了过来,坐在床头看着唐士宁,眼泪流个不停,“你父亲这下真的受苦了,他活这么大年纪就没有吃过这种苦头。”知道她心疼自己的相公,唐枚愧疚道,“都是女儿没有照顾好父亲。”“哪儿能怪你,都是他自己要受的”张氏又生气起来,“非得要去那里,差点还连累你也被火伤到。”唐枚握住张氏的手,“幸好只是外伤,娘不要太担心,休养一段时间自然会好的。”两个姨娘,唐芳,唐妍与唐宏这时也来了,房里顿时一片哭声。大姨娘趴在床头,哭得死去活来,二姨娘则小声抽泣,唐宏年纪尚小,见众人都在掉泪,吓得也要哭了。张氏叫婉儿带着唐宏出去,安抚其他几人道,“老爷是被烧伤了,内里应该没有事,你们也不要太担忧。”大姨娘抹着眼睛,“老爷好好的竟会烧伤,到底是什么人这般可恶,纵火伤人?”“说来话长。”张氏叹一声。唐芳挨到唐枚身边,颤声道,“二姐,爹这个样子好怕人。”“大夫看过后就会好了,没有事的。”唐枚拍拍她的手。毕大夫很快就来了,开了方子,又叮嘱众人好些要注意的事情,比如不能沾水,不能碰触伤口,最初要少进食,食物一定要清淡等等,张氏怕记不住,叫人拿笔记了下来,写了两大张纸。“你们这都回去罢,老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到时候再来陪着。”众人坐了会儿,张氏就叫她们各自去休息。两个姨娘都不肯,推来推去,说要代替张氏看着老爷,叫张氏去休息,后来唐惠正好来了,一通说,她们才不情愿的走了。“母亲同她们这么客气做什么,这点子心思谁看不出来,也只有母亲这般好心。”唐惠走到床边去看唐士宁。张氏摇摇头,“你啊,她们不过是怕我累着,哪儿有那么多心思。”听她这么讲,唐惠就懒得再说了,本来这些妻妾间的事是唐枚最爱计较的,如今唐枚都不再热衷,她多讲也是无益,反而惹得父亲母亲不高兴,何苦来哉,便说道,“大夫怎么说?我听到父亲出事就赶了来,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只是看起来严重,毕大夫说调养一至两个月时间就能好起来。”张氏回道,“你父亲的伤是牛尾胡同大火烧的,本是要参加一个官员的丧礼。”唐惠便朝唐枚看了一眼,“二妹知道此事?”“也是听夫君说的,本想阻止父亲,结果还是去晚了。”唐枚简短的解释了一下。唐惠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道,“但愿父亲能早些好起来。”就在唐枚留在唐府帮着张氏一起照看唐士宁的这几天功夫,唐士宁英勇救火的事情已经传扬开来,朝中好几位老臣都称赞他是条汉子,在京城博得了一个好名声。又过几日,经京察后决定提拔或降黜的名单终于拟定,唐士宁官位品级不变,从工部右侍郎改任礼部右侍郎,准他痊愈后再行接任…对于一直怕被罢官的唐士宁来说,这可以说是大喜事,但实际上,唐士宁仍是气得暴跳如雷。因为礼部实实在在是个清水衙门,无人事任免权,无执法司法权,更别说能够到财政跟税收,唐士宁这样贪恋权力的人,自是不会甘心。可他忘了自己尚在病中,这一发作又气倒了,躺在床上晕了两日才醒过来。唐枚真真是头痛有这样的父亲,人心不足蛇吞象,其实唐士宁卖力救人已经得到该有的好处,这种情势下能保住官位已是很不错了,他还想怎样?可面子上仍然是要说些鼓励的话语,比如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但危机总算过去,至少看得出来,顾逢年不是个赶尽杀绝的人,尽管那日参与丧礼的官员众多,可实际上被罢黜掉的没有几个,多数都是连降几级。至于那场大火,最终也没有找到元凶,结论仍是“意外”二字,归咎于天气,纸马。天晓得,是哪个智商高绝,手段又狠辣的人想出来的招数,但肯定的是,那人一定是站在顾逢年这一边的。官员投河的谋杀案倒是找到了凶手,据说乃是那日在丧礼上读祭文的吏部左侍郎高应桂,此人前不久已经在家里悬梁自尽。唐士昌今儿又来探望唐士宁,要同他大哥和好,之前已经来过几次了。唐士宁仍在气头上,不肯理他,还是张氏好说歹说,才露了个面。张氏与唐枚坐在院子里一边赏花,一边说着话,“你父亲虽是脾气大,其实来得快去得也快,你二叔只要说些好话,两个人也就好了,到底是一家子,难道以后也不来往么?”“我倒是觉着二叔错的多些,也难怪父亲会生气。如今家里危机过去,二叔才又过来,父亲难免会有想法,能见他都算不错的了。”张氏笑道,“你二叔也要为自家着想,你堂弟的婚事都被拖累了,他气你父亲也是正常的。”唐枚挽住张氏的胳膊,由衷的道,“也只有娘真的能体谅人,父亲娶了你,真真是好福气”“你啊,越来越会说好话了,哎,也幸好你这段时间在,不然你父亲这副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张氏瞧着唐枚,越发喜欢这个女儿,“你父亲经过这次的事,也愿意听听你说话,以后有事,我倒是心里有个着落。”“咱们母女同心,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母亲放一万个心罢。”张氏笑着拢她的肩膀。在这将近大半年的时间,唐枚我不是你过河的桥昏暗的烛光映照得整个庭院愈加寂寥。陈氏低垂着头,手里摸着一串佛珠,这串佛珠是她生母留下的,她以前从不曾真心实意这样祈祷过神佛。可现在唯一能用的法子都已经行不通,钟妈妈把事情办砸,不止钱财全部损失,就连那颗珍贵的药丸都一并被人夺掉,她实在无路可走了“姨娘,你别想不开,唐家老爷既然没有被罢官,小姐自然也不会再被拖累,还是有希望谋得一门好亲事的。”钟妈妈开解陈氏,她那日自个儿吞了银子,毁了药丸,却回来同陈氏编了谎话,结果陈氏居然都没有怎么责骂她,只是心灰意冷,钟妈妈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些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