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倏地想起了正事儿,小动作不断,摩擦地面的脚立刻顿住,她不敢再耽搁。
再耽搁下去,街道上人就多了。
此时,才刚刚四点五十分。
绿叶成阴,簇拥在一块儿。
被露珠挤兑地弯下了腰。
时初从背包里掏出画本,翻开第一页。
慢慢地挪到沈淮年身旁,拽拽他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把画本递过去,示意他看。
沈淮年垂眸瞥了一眼,眉梢微微挑了挑。
那是她写在纸上的问题。
例如:从事工作多少年?
时初局促地舔了舔唇,轻声问:&ldo;等会儿采……采访,我,我就举这个牌子,可以吗?&rdo;
她将拍摄的任务交给沈淮年,美其名曰,委以重任。
总有承受不住压力的,露珠顺着叶子的脉络滚落在地,留了一点湿答答的印记,转瞬,便又消失不见。
沈淮年勾了勾唇,舌尖抵住后槽牙,须臾,嗤嗤地笑出声,黑曜石的瞳仁中闪烁着某样情绪,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夸赞一波,&ldo;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rdo;
小机灵鬼时初信以为真,眯了眯眼,甜甜地笑了。
&ldo;………&rdo;
有点可爱。
沈淮年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觉得自己被萌了一下。
指腹互相摩挲着,带点痒意钻到心尖儿上。
可是,即便舍不得,他还是要实话实说。
&ldo;你有没有想过……&rdo;一字一顿,像已经在磨刀霍霍,就等着把时初凌迟处死了,终于,沈淮年有点不忍地移开眼,眺目远方,&ldo;他们也许不识字。&rdo;
话音一落,时初懵了,瞠目结舌,如遭雷击。
&ldo;!&rdo;
更深露重时,早起将杭城打扫干净的环卫工人,亦或是提前将肉包菜包等新鲜做好开始热蒸的早餐店老板……
这些,在其他人尚且睡在梦里,他们却已经开始工作的劳动者,将成为时初的采访对象。
主题自定,她放弃以搞笑作为切入点。
就想做一类更贴切实际的,甚至可以说是草根的。
而且,早起,四下无人,她不至于恐慌到窒息。
她还有画本作为辅助。
只要踏出一步,拍摄完毕,就万事大吉了。
然而现在,时初低头不语,侧脸轮廓皱成了一团,刷子似的眼睫轻轻颤着,方才还对完成期中作业有点信心,这会儿就像被针扎过泄了气的皮球。
&ldo;啊。&rdo;沮丧,沮丧,只有沮丧。
踌躇不前,顾虑良多,期期艾艾。
那……那到底该怎么办呢?
时初闷着声,急得像被抛入热锅的蚂蚁,憋着气儿缩在原地,手足无措,绝望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