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宣回了侯府后直接闭门谢客,一心养精蓄锐,不到后天武试时候不准备再出门。
毕竟钟广洋、宁远侯、金乡伯他们都看他有点不爽,魏思安等权贵家的同龄人里,估计也有没什么仇,但就是看不得他出风头,因而想找事的桀骜之辈,虽然不惧他们,但江宣不爱麻烦,而且就剩最后一哆嗦了,还是稳着点吧。
另一边,胡定远几个走远后,先是骂了江宣一通小人之心、太过刁钻之类,之后故作如常地散了,只是等一回到自己借住或租住的地方后,各自立刻就隐晦找了上京本地人打听哪里的庙、观去秽灵验,转头第二天就准备了点供品,偷偷跑去上供除秽。
江宣之前那番赌咒太狠了!不去去秽,他们实在不安心!
殿试争的就是名次,有“多拉几个人下来,自己或许就是二甲前十一甲了”这种心思的,不只是胡定远他们,其他心生过妄念并准备直接行动或推波助澜他人动作的还有六个,那六个回去后也是越想越不安,最后也偷偷打听了地方,第二天跑去去秽。
人一多,上京城内外的庙、观虽然不少,也还是有几个武贡士互相遇到的,当时相遇的两个人也只能互相打个哈哈过去,面上一副“我真信了你是过来赏景散心听经礼佛给家里求平安的,真巧,其实我也是”,只是之后心里怎么记对方一笔,提醒自己日后官场上遇到得小心提防的就不说了。
当天傍晚,建安帝就收到了白天时哪些个武贡士、询问了何人、最后跑去哪里、如何除秽的详细消息。
密折里,昨天表现得很豪爽、似乎没怎么牵连其中的丁伯虎也赫然在列。
另外,还查出丁伯虎原配去年病逝,他有意进京后求取高门,近来跟金乡伯府走得很近。
建安帝看着“金乡伯”三个字皱了皱眉,只觉得真是蠢人多作怪。
普通祈福、求平安和除秽是不一样的,特意跑去除秽显见是起了歪心思后心生不安了,“有用的人”才能让皇帝不看其小节,这十一个不过武贡士,官场都没踏入,建安帝大笔一挥,直接把人都划去了三甲,还是三甲末。
不管第二天的武试成绩如何,御笔亲批,这十一个人倒数的名次就是彻底定了,其中丁伯虎倒数第一。
至于金乡伯和宁远侯、钟广洋一向亲近,这件已经被江宣掐灭在萌芽状态的小算计的背后到底都掺着谁,建安帝懒得多费心,微末小事罢了。
且,江宣要是连这种小事都解决不了,那就是他看错了人,无能的人自有无能人的去处,也不值当他一个皇帝再去注目。
转眼到了第二天,这天黎明时分,江宣等同榜的一百一十八个武贡士齐聚皇宫北门后的北苑门口。
北苑是皇家御苑,里面东边垒土为山,起了不少亭台楼阁,西边则建成了个校场,往日里多是皇帝一家子闲来骑马遛弯的地方,此外就是作为武殿试的武试考核等部分事项的场所了。
江宣等人跟前天一样,先由礼部和兵部官员点名、核对身份,之后按会试时名次列成两队静候。
稍有不同的是,前天所有人袍服冠靴同款同色,今天虽都是方便骑马的短袍,但颜色多种多样,且大多都很鲜亮照人,特别是好些个年轻武贡士,简直一个赛一个得花哨,一副恨不得给自己扎个雀屏直接开屏的架势。
这都是因为大周有个风俗,在北苑武试时候,皇室和宗室的不少家眷们会去东边土山的楼阁里看热闹。
由此,从太祖朝起,就不时有武贡士或因表现好或因长得好,被皇室或宗室看上进而招为女婿,甚至还有过直接被公主看上点了驸马的。
因此,凡是有意在宗室、皇室里给自己找门贵亲的,今天都会特意装点一番。
有江兴德提点,江宣自然也拾掇了一下,头上没再随便扎个布巾,而是束了个刚从江兴德私库里敲来的白玉莲花冠,腰带上扣着跟白玉冠一块料子雕出来的镶金托云螭纹玉带板,身上穿了身宝蓝底瑞草纹织金锦交领短袍,配黑色素面长裤,脚上蹬了双卷草纹鹿皮靴。
江宣金手指刷得多,副作用下一直没怎么晒黑,对皮肤白的人来说,宝蓝色是真的衬人,直衬得他整个人都有了几分莹润如玉的味道,在常年操练多少有点黑的众武贡士里,那叫一个鹤立鸡群。
再配上丁姨娘给他生的好样貌,一身华贵又不过分花哨的装扮,真有点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了。
前后的武贡士,乃至旁边的礼部和兵部官员、北苑外面守卫的禁军卫们,都不由频频看江宣,无他,实在是太招眼了。
后面着大红的胡定远、衣酱紫的丁伯虎、穿翠绿的余光耀面色冷沉,呸,一个大男人打扮得那么花枝招展!
穿一身银红团花纹短袍配同色长裤的江光祖更是脸色铁青,不愧是以色侍人的小妇养的!一看这就不是正室能生出来的,真显贵的皇室跟宗室人家肯定看不上他!
今天这日子,长得好不只是更容易得门好婚事,也更容易得皇帝青眼最后被点个好名次,毕竟自古帝王就少有不看脸的,当下不知多少武贡士心里唾弃江宣长相,并默默希望来个谁挫一挫江宣威风。
结果,江宣前天在宫外一战成名,现在个个都知道他那张嘴跟他的脾性一样不好惹,从黎明等到日出,愣是没人去当那个出头鸟。
日出后没多久,礼部和兵部官员们带路,领着江宣他们进了北苑,去了西校场。
此时,校场内的考官、助考官、武器、马匹等都已齐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