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没事了就赶紧滚,净担心些芝麻绿豆大的破事。”
纳妾江宣是不会纳妾的,不是对还没影的未来妻子多情深谊厚,只是舍不得自己的儿女一出生就矮人一头,他自己前世今生,除了丁姨娘就没个真心为他的父母,他想给自己的孩子一对和睦且尽职尽责的爹娘。
江宣又啰嗦了几句,主要就是嫌弃张致和的闺女肯定太文气,给江兴德不断深化一个印象——张家是肯定要拿太子妃亲妹来配他的,当然默认是庶妹。
张家是耕读人家,从张致和高中高宗朝的状元开始正式踏入官途,之前只有过几个秀才,一个入仕的都没有,跟江夏侯府比,大写的“浅薄”两个字。
要不是张致和嫡出的长女后来选了太子妃,张家在京里就不是个事。
江宣身上有救驾之功,另外生母还身有敕命,相当于他跟普通庶子有点不一样,算是介于嫡子跟庶子之间的存在。
加上江兴德内心“开国勋贵”、“超品侯爷”的自傲,都不用江宣多敲边鼓,他本来就觉得张家是要拿太子妃庶妹来配自己儿子的,不然张家别的房头都是白身,怎么配得上他们侯府?
最后江兴德实在不耐烦了,让江宣赶紧滚。
江宣从善如流,回去了丁姨娘那。
叫了微雨进来给上茶后,江宣跟丁姨娘吐槽,说太子妃娘家居然看上了他,想嫁女儿给他。
正在往外间走的微雨闻言脚步稍有停顿,等走出西次间后,没再往廊下去,默默站到了落地罩的帷幔后面,这样从外面一眼看到以为她在守着内间等吩咐,内间里的人则被帷幔挡住看不见她。
江宣一直提着耳朵用心听,果然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最后停在了西次间门口,并没继续往外走。
去年八月份的那次火药阵刺驾事件结束后,他自然有打听是哪些人这么能耐,结果别说江宗了,连江兴德都不知道,内幕消息似乎只止步于当时的大将军曹雄、右将军宋懋、左将军钟广洋以及北甲参将石郭云。
在虎贲卫三大巨头里混进了一个参将,就很瞩目。
古代皇帝这玩意,要说不搞情报机构江宣是不信的,但大周明面上没有皇城司、绣衣使者、锦衣卫、东西厂之流,那比较大的可能就是搞在了暗里。
已知石郭云大概率是建安帝耳目,并受建安帝令捉拿奸人,且胆子大到不通知顶头上司、建安帝心腹宠臣曹雄,合理推测,石郭云有其他身份可以不惧曹雄。
这个身份的可能性很多,信息太少,暂时只做石郭云是暗里情报机构的一员的推测。
之后以有这个暗里机构——暂名暗卫——为前置,推测权贵,特别是武将,身边应该多少有暗卫的人。
江夏侯府就是老武将人家,靠着比较灵敏的五感,江宣暗里观察了几个月后,最后在去年年关时候,发现微雨不对劲,在暗里向别人禀报他这边的消息。
小心试探,排除了府里各人、府外钟广洋等人指使,并确定微雨背后隐隐有一张庞大的各种身份意想不到的人员组成的情报网络后,江宣有九成九把握,微雨是皇家暗卫的耳目。
微雨只是汇报一些江宣这边的日常消息,平时谨守丫鬟本分,赶走一个已知的微雨,肯定会有其他未知的耳目过来,江宣自然是选择故作不知,并准备合适时候借暗卫用一用。
今天就正是好时候。
江宣继续跟丁姨娘吐槽,开始就说的他跟江兴德说的那些,自己是武将对文官有偏见、看不惯文官、不喜欢文官女肯定跟她合不来之类。
说完这些,江宣转而说起别的,“我们武将,就该一心一意,好好听皇帝老爷的话就行了,别的不该我们考虑,所谓忠君,忠的当然是一国之君……”
表了一番只忠于皇帝的忠心,江宣开始自陈自己“鲁直憨厚”,“就我们这脑子,有事就该直来直往,别跟别人玩弯弯绕绕,容易被人绕进去。直接亮拳头才是正道,比拳头,肯定没人比得过我们……”
丁姨娘知道太子妃了不起,太子妃娘家妹子也了不起,但听着儿子说文官各种不好、以后日子不好过后,心疼儿子占第一位,“那就不结亲了,侯府还能差了我儿前程吗。”
在丁姨娘朴素的价值观里,身为侯府公子已经是顶好的人生了,穿金戴银、吃喝不愁,不缺什么了。
江宣安抚下丁姨娘,把想说的都说完后,嘱咐道:“刚才的话姨娘都烂在肚子里。”
丁姨娘虽然不聪明,但很听儿子的话,以前嘱托她的事,从没有办砸过,就算事有万一,刚才的话传了点出去,问题也不大。
丁姨娘点头,“我儿放心。”
之后母子俩的话题回到了各自的日常生活上。
外间的微雨听了会,见没重要的事了,轻手轻脚站去了大门外。
听到细微的脚步声远去,江宣低头喝了口茶。
江兴德要作死他拦不住,他自己的政治态度得向皇帝表白清楚了。
当然,皇帝要能插手搅黄了这桩婚事,那就更好了,能省去他不少功夫。
第二天上午,皇宫正中的含元殿内。
建安帝看着内卫递上来的折子,里面说的是江夏侯府婉拒了所有皇子外家结亲提议的事。
这封折子的重点不是江夏侯府,而是各皇子外家、背后势力的动向,小小江夏侯府不过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