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微笑摇首,笑靥如桃夭,却又清灵婉约,桃花眼角笑意盈盈,瞧得不二家三姐弟皆有些怔忡。小观月初已然习惯自家姑姑的桃花相,很大人样地走到不二兄弟面前,有些骄傲地说道:“嗯哼,裕太,我们说好会帮你找到家人的,可没有食言了哦!”“嗯、嗯,谢谢哥哥!”裕太挣脱自家哥哥的手,朝观月初点点头,有些崇拜地看着小观月。不二周助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小弟的举动,笑眼眯眯的模样儿像极了那些摆在橱柜中展示的陶瓷娃娃,可爱极了。可落在小观月初眼里,却觉得裕太的哥哥笑得怪怪的,好像每次两个姐姐做错了事被染染瞧见时的笑脸——有些僵硬呢!当众人要告辞分道扬镳时,小裕太依依不舍地牵着哥哥的手一步三回头朝两人喊,“哥哥、姑姑,你们要来找我们玩哦!”“嗯哼,有空会去的!”难得遇到同年龄的孩子,小观月初也有些不舍地回道,直到彼此离开了对方的视线双方才霍然想起,大家似乎、好像都没有留下联系地址和号码耶——“好了,小初,我们也走吧!还有很多地方没好好玩呢!姑姑带你去玩吧!”“哦!”小观月闷闷地应了声,软软地问,“染染,我们还能见到吗?有弟弟好像很好玩呢!”“嗯,应该可以吧!反正地球是圆的,不管怎么转都能遇到想见的人哦!”“哦,如果有一天我找不到染染了,只要我沿着路走,转了个圈也能再遇见你吗?”“应该是这样的吧……”虽然是这么说,只是萍水一相逢,连名字也未留下,再次相见时,彼此已忘了对方。让不二裕太有好感的是当时男孩自信漂亮的神态和少女的笑容及艳丽如桃花的衣裳,能帮得上忙的也许只是那驻留在心底有着好看面容和笑容的记忆罢了,直到它们在岁月中被重复提起、被重复硬生生地遭人剜除遗忘……岁月始终如常。完美剧本完美剧本亭亭孤月照行舟,寂寂长江万里流。乡国不知何处是,云山漫漫使人愁。杨柳千寻色,桃花一苑芳。风吹入帘里,惟有惹衣香。——【杂曲歌辞?胡渭州】观月初五岁,开始学网球。清晨,橘色的晨曦逶迤千里,锦绣万端,光彩缤纷。墨染刚起床下楼,就见桌餐前观月凌眯着困盹的眼精神不振地嚼咬着三明治,已是花样年华的十六岁、刚升上圣鲁道夫学园高等部一年级的观月临自厨房转出,瞧见她,眼睛亮了亮。“姑姑,早安!刚起床吗?真是巧哩!”观月临笑着将盛着西式早点和鲜榨果汁的小巧托盘交给墨染,“姑姑,这是你和小初的早点,麻烦你去院子里陪他一起吃吧!”“院子?”对于她的疑惑,观月凌囫囵灌了口香浓苦涩的咖啡提神,眯着眼有气无力地接口解释:“姑姑啊,最近可能要你多多担待了!小初好像迷上网球了,一天到晚球拍不离手,真让人苦恼哩,连早餐都不吃就跑去练习了……”“原来是这样!”在庭院吃早餐吗?好像很写意呢!墨染笑了笑,见姐妹俩拎着书包和便当准备出门去上学,想了想,生涩地叮嘱了声,不理会她们受宠若惊的表情,捧着托盘朝观月家如花园般的庭院行去。将托盘放在木质的廊道上,墨染随意而坐,眯眼打量色彩深华明重的晨曦下挥拍练习的小男孩,漂亮的小脸蛋上神色认真严肃,以一个才五岁的小男孩来说,这样的认真有些好笑呢。静静地听着小男孩每挥一下球拍,轻轻念着一个数字,直到他念到两百停下拍子时,墨染才正了正身体,出声唤道:“小初,过来吃早点。”“嗨!”应了声,小男孩抓起挂在花丛旁休息椅背上的汗巾擦拭去满脸的汗渍,然后拖着长长的球拍走向廊道。五岁的孩子身板较小,而正常的球拍于他而言是长了些,一路走过来,只能慢慢地拖着,却怎么也不肯放开。“今天是小临做的西式早点,味道不错呢!”懒洋洋地倚靠着栏杆,墨染慢条斯理地咬着火腿三明治,“小初,学网球非得这么练习不可吗?”这样下去,手心很容易蹭破皮的吧?观月初瞪睨了眼几乎可以说是生活白痴、史前人类、山顶洞人、北京猿人的家伙,闷着声解释,“教练说,这是必须的啦!这也只是一项最基本的练习罢了,挥拍练习不仅可以增强臂力,让手臂习惯抓拍的感觉,以便能更好地摸索出自己的球路……”小男孩口齿伶俐地将昨日教导他网球的教练解释的话语一字不漏地复制给她听,至于自己听不听得懂倒是其次,反正是不能自暴其短。墨染哦了声,继续问:“那小初喜欢网球吗?”“不知道!”小观月很老实地说:“不过,打网球很有趣呢!可以在球场上来去如风,与不认识的人较量比赛,感觉很热闹……”热闹吗?墨染掠掠眉,轻轻暖暖地笑了。什么是热闹?什么又是寂寞呢?说来,观月千代子是观月财团的最高执行者,忙是一定的;观月浩次是日本乃至国际知名实力派歌手,巡回演唱会、拍广告、出外景等几乎占满了年头到年尾的时间;虽然有两个姐姐,由于年纪相差甚大之故,终是比不上同年龄孩子陪伴玩耍来得畅快。所以虽然生下来说是个天之娇子,观月初的童年时期还是比较寂寞的,也很难体验到与同年龄玩伴一起畅玩的那份热闹。早餐后,墨染仍是懒洋洋坐在庭院前的木阶廊道上,双手支腮似乎是很认真地看着小男孩拼着劲儿的练习,姿态慵懒娴静,可仔细一瞧,就会发现那双温润宁谧的黑瞳里,毫无焦距、涣散游移,倒有几分迷惘困惑之意。手心慢慢地抚上跳动的心坎,不知神游至何方。庭院中的小男孩仍是挥汗如雨地坚持着,不管晨曦已敛去,阳光渐渐变得炙热。或许,打网球也能寻找到人类某些道不清的执念呢——即便一开始不是以喜欢为名。夜晚,穿着宽松的浴袍洗浴出来,方在床上坐下,就见褐金色的房门遭人推开,穿着粉白色睡衣的小男孩蹙着小眉头走进来。轮廓柔和干净的五官在明亮的灯光下精美纯澈,任谁瞧见了,都要赞声好模样,但落在墨染这个“人痴”——分辨不出人类五官长相,即便相处了一辈子的家人也认不出来的特别人种眼里,就和路旁的猫猫狗狗差不多——没有什么区别。“染染……”“嗯?小初,怎么了?”墨染奇怪地看着小男孩慢吞吞地踱步至面前。“……手痛……”很小声的嘟嚷,若不是习过一定的防身武术,她还以为是蚊子低吟。墨染将他拉到面前,翻开小小的手掌心,当瞧见小男孩嫩嫩的小手心里一片红肿还有几处蹭破了皮的地方,心里徒然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困惑地抬眸瞥视了眼小男孩抿着红唇硬是装作“没什么大不了”的神情,墨染翻来一瓶专治擦伤磨伤的膏药为他细心涂抹。见小男孩安静地坐在床边任她忙碌,漂亮的小脸蛋难得有些示弱迟疑,不知为什么,心里觉得有些开心。“小初很痛吧?过几天就会好了。不过可不能再像这样不知节制地练习了哦,要懂得循序渐进才行。”“哦!”手心上涂抹的膏药清清凉凉的,散发一股薄荷的泌凉味道,疼痛的感觉锐减了不少。一直以来,被家人保护得太好,安然无忧、连一点小小的割伤也不曾有过,当真正受伤时,五岁的孩子才晓得什么是肤体之痛,什么是不甘心啊……闷闷地应了声,待药浸入皮肤后,小观月爬进软软的被窝里,意图明显地告示——他今晚要霸占她的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