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真是俊逸不凡呐!”绿绮一进门就开始叫唤,其实根本连人都还没有看到,估摸着这房里要是站着匹母马她也还是这句话,而且说得绘声绘色惟妙惟肖情感充沛。
“马屁精,随便拍拍就行了,”萧清和不觉得花妈妈是什么好人,她的人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东西放下就出去吧。”
“是。”
两人欠了欠身,恭恭敬敬退下了,一切都显得那么顺心,倘若绿绮关上门之前没有说那句话的话他就更顺心了:“今日来的那些王公贵族都是为少爷而来,那楚姑娘根本不是对手嘛!”
萧清和甚至想过,索性今日装病算了。
可他自己打心底知道此事行不通,这法子能用一时,还指望用一世不成?
萧清和麻利地收拾妥帖就出了厢房,梳洗期间他连镜子都不敢照,他直到现在都无法适应那张与自己几乎找不到相同之处的脸。
也不是全然不同,至少那双眸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微微狭长,一笑就弯了,望不见眼珠子,只余两弯浓密的羽睫,墨水晕出来的一样,带着几分纯真。
房门一开他就看到了门外候着的续阳和绿绮,看来这俩丫头今日是非跟着他不可了。
罢了,花妈妈非让她们如此,他也不好太为难两个姑娘家。
“少爷今日真好看!”他一脚才踏出门外绿绮就迎了上来,高声嚷嚷道。
萧清和这才发现,绿绮这丫头笑起来是脸颊边有两个不易察觉的梨涡,一大一小,还挺招人喜欢,和自己那小容妹妹有几分相似。
“罚你今晚不许吃饭。”萧清和决定逗逗她,也正好解解他即将初次抛头露面的复杂情绪。
“少爷,这可威胁不了我,我今日要出街,除非您有千里眼,否则这偌大的怀耒城,我就不信找不着一个您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吃!”绿绮得意地扬起下巴,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
倒是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
萧清和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怀耒城的街道,听她这么一说,前世尘封的关于这皇城街道的印象便冲破束缚,蜂拥而来。
沿街悬挂着各色的灯笼,灯笼上或潦草地写着几行谜语或画着简单的水墨画,三三两两路人驻足观赏猜谜,路边茶寮的小贩吆喝着招揽客人,穿城而过的小河的河面上浮着些精致漂亮的河灯,顺着河流的方向潺潺地向下游滑去……
“你上街做什么?”其实他心里想说的是:要不我今日也不节课接客了,与你一同出街去吧。
绿绮疑惑道:“前些日子将少爷的绿檀木梳弄坏了,不是少爷命我买把一模一样的回来吗?少爷这么快就忘了?”
萧清和清咳了两声做为掩饰,责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么长时间还没买回来,不忘才是怪事儿吧?”
“这可不能怨我,那听风轩歇业有些时日了,我就是急死了也没有别的办法啊!”绿绮忙摇手解释道。
“为何不去荣隽阁买?”这丫头连说谎都不会找借口,城中又不止那一家卖木梳的商铺,况且荣隽阁可是城中最有名气的木制品商铺,他和商铺老板白行简是多年的好友,他怎会连这些都不知道。
这丫头果然是粗枝大叶,这点功夫都不舍得下还敢说谎。
绿绮一双眼睛都在发光,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少爷你
也知道荣隽阁?!”
“这又有何稀奇?荣隽阁乃是这城中最大……”
“最大,历史最长,做工最好又最实惠的商铺!”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丫头抢了先,“可惜荣隽阁两年前就被拆了,据说是皇上下旨拆的呢,说是窝藏什么钦犯……”
“你说什么?!拆了?!还是皇上的意思?!”
“是啊,少爷您不知道?都两年了呢。”
两年了?
两年了!
“那老板呢?去哪里了?”萧清和慌乱地问道。
他担心宗政叙会不会借着这个由头杀了白行简,他和白行简向来不合。
绿绮一脸奇怪,“这个我怎会知道?不过皇上说搜查钦犯也没搜出什么人,应该不会把人怎样吧……只是从那以后确实没人再见过荣隽阁老板了。”绿绮如实回答,她被萧清和这变幻莫测的表情弄蒙了。
他一跳崖就跳了两年?!这崖得是顶天那么高吧!
“少爷,您……没事吧?是我又说错话了吗?”绿绮犹豫着问道。
“没事,这时间过得太快了些。”萧清和压住乱七八糟的情绪,无意识找着连自己都骗不过的蹩脚理由。
“是啊,太快了,我脸上都长褶子了……”绿绮揉着眼尾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