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哭了!”吉尔伽美什简直快要炸毛了,这种污蔑是对他最大的精神伤害,他咬牙切齿地发誓,“我回去要把传流言的那家伙碎尸万段……!”
“我想也是,”宁孙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所以,我一路听到的‘某个哨兵为了找向导从冬木河上游一直走到峡谷’‘亲手把恋人的尸体挖出来’‘抱着哭了好久’之类的小道消息也是不实流言了?”
“那当然,”吉尔伽美什笃定,“等会我让他们去查流言源头,这是动摇军心的敌人的阴谋。”
宁孙挑挑眉,这动作让她看起来和吉尔伽美什相似无比。
“好吧,跳过这个话题,这次来主要是为了你,”她转头对恩奇都道,“你能离开一会吗?我有点私事想和我的孩子说。”
恩奇都看了一眼吉尔伽美什,点点头,把自己的头发从吉尔伽美什手里抽出来,安静地离开病房。
青草与泥土的信息素仿佛还残留在手中。
吉尔伽美什抬眼,“你不可能光是为了我而来前线,到底什么事,说吧。”
宁孙弯起红唇,“虽然不独独是为了看你,但主要是为了看你。”
“帝都出了什么事?”
“就那些,杜木茨家族和神教的联合,你知道的,还有圆桌骑士团的潜流暗涌。——以及在你看来最重要的,你的向导。”
吉尔伽美什警觉的抬起头,“恩奇都是不死的,我的体质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你真的这么认为?”宁孙意有所指的暗示他,“你理解他被构造出来的原理吗?他的复活是一直存在的,抑或只能复活一次?你为什么就笃定他不会死?”
“……”吉尔伽美什注视着宁孙的目光逐渐阴沉下来,他的脸庞看上去如此冷硬,让宁孙不得不继续下去。
“我得到神教的资料了,”她解释到,“杜木茨为了得到我们的力量,将这一部分资料作为交换。所以是的,没错,我得到了那孩子的所有信息,包括他自己都不记得的那部分”
她看了一眼吉尔伽美什。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体质对向导的影响。”她的手指缓慢点着膝盖,“那孩子的复活取决于他的身体机是否停止,也就是说,就算他完全死亡,只要没有挖出他的心脏或者砍下他的头颅,他就会一次次作为机器重启。”
“挖出心脏或者砍下头颅?”吉尔伽美什冰冷说道,“这样他就无法复活?呵,理所当然,神教不可能造出自己也杀不死的东西。”
“是的,同时,必须要他的身体任何一部分触碰到土地,才可能复活。”宁孙分析,“这应该是出自神话,神教认为人类的诞生来源于大地,他们从土壤中被神捏出人形,赋予生命——所以按照你的说法,把水草扔进水里,才不可能让他复活。”
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这就让那孩子拥有了近乎无限的生命,没错,只要避开心脏和头颅,只要他的双脚踏上大地——这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那他的生命将可以延续至永恒。”
“……”
“可这也意味着,有了第三种杀了他的方法——唯一的、确实可行的方法。”
吉尔伽美什同样也想到。
“缓慢的吸收他的生命力,”他从齿间挤出话语,“即使没有肉体上的伤害,但生命确实在逐渐透支……”
“是啊,换言之,就算他的心脏和头颅安稳的待在原处,脚下踩着坚实的大地,可他的生命力依然在被你吸取,无可逆转的死亡——”
“……”
“这就是杀死他的方法了,我的孩子。”
宁孙向后靠着椅背,双腿交叠,十指相插虚握,露出与曾经的吉尔伽美什如出一辙的恶意笑容。
“唯一能杀死他的,只有你。——他只会因你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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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吉尔伽美什目光如鹰隼一般直直射向宁孙,鲜红的瞳孔阴郁狠厉。
“……所以?”他道,“你是什么意思,让那个好不容易成为人类的人偶,因为他所渴求得到的人而去死?你以为我会允许吗?”
“否则你想怎么做?”宁孙勾起的红唇恶意又轻蔑,“你难道会不知道,这种体质正是家族的代表。”
她站起来,款款走向他。
“乌鲁克系苏美尔家族,被神教誉为‘神之子’,宣称他们的后代拥有神的血脉——实际上是超越了人类极限的哨兵与向导的力量。没错,一开始,哨向是从我们家族出现的,代代都由最强的哨向诞生的家族,被当时愚昧的神教奉为半神。”她冷淡的笑了笑,“也就因此,你父亲准备以此身份与杜木茨家族对立,企图自己坐上王位——不过算了,这是他的打算——吸取如同半身的向导的生命力,是维持最强哨兵力量的来源。所以我们家族代代坚持族内通婚,或者同是乌鲁克系血脉的拥有者,只有这样才能相互抵抗生命力的吸食。伊什塔尔那女人也就因此,才有了不切实际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