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洲想,如果乔眠此时出声问候他一句,哪怕是一句简单、或者再平常不过的话语,他心里的不忿,都会随着这轻轻的一句关心变淡许多。
到了这个时候,他会偶然觉得,他做的一切还是值得的。
但乔眠终归不是寻常人。她先是说:“要不要先洗澡?”
这句话问得有意思,足够的有意思。如果自己回答不去洗澡,那势必会牵扯出另一个话题。这是乔眠一贯谈话的习惯,她从来如此直白,连丝毫掩饰都不屑。
何长洲有些累,他摇摇头:“昨晚在妈那边洗过了,我待会换下内衬的衣服就行。”
乔眠点点头,表示了解。
话语暂时终结,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何长洲有些挫败地说:“你还有事?说吧。”
虚幻的环境给人虚假的幻想,他笑自己自作多情。
乔眠看了一个小时的文献,一个字都看不见去。此时那些英文像是一个个陌生的字符,先后合起伙在她面前打架。
她在想齐玥说的事。
何长洲主动问出来,她也便相问:“以后周末一起回来?”
“不然?还是你有比这个更好解决的办法?”
乔眠抿唇,先是轻轻地摇头,顿了一会,说:“可是我们现在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是不太好,何长洲觉得他非常的不好。
她还在说:“这样总认为不合适。”
何长洲憋着气,放轻声音里的愤怒,说:“哪里不合适?”
乔眠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头,轻声道:“如果将来妈知道我们离婚了,而我还在接受她的好意,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是不太好,何长洲看着她,心里思忖的却是,你怎么不认为不觉得不感到,这对我也很不好?
他惊讶于自己怎么还搭理着乔眠,怎么还对她有期盼。他怎么就不能一次死心,一次就此认输。
橘黄光亮的卧室,灯光不甚明灭。两人的身影被明暗交替的光投到墙上,两人之间有半个臂膀是重合在一起的。
却不是全部。
何长洲虚虚一笑,他说:“你放心,年后我工作已经排满,没时间回家。妈那边也就说说而已,她照顾爸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