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走到了半道,牛车咯嘣一下停住了,老爹那会儿提着个灯笼,连忙下车查看,但结果发现车轮子下面并未绊到什么,可前面的牛蹄子无论怎么蹬,硬是拉不动半步。
爷爷也没说别的,就告诉我老爹,说是路上有拦路鬼,同样是讨生活,让我老爹撒点金元子给它们,金元子就是纸钱,外圆内方,有五种颜色,代表五行,也就是说,无论是哪个方向来的孤魂野鬼,都能分到好处。
我老爹吓得拼命撒金元子,惨白的月光下,啥也看不到,老爹撒完金元子,使劲儿揉了揉眼睛,觉得没啥异样,但就在这时,牛车忽然能动了!
爷爷的话真的管用。
不过他那晚喝的的确有点多,高度烈酒,那一个葫芦能装三斤多,全跑他肚子里了,爷爷是有点迷糊,但他是那种老熟醉,老熟醉的人也就是一旦喝到那个点儿上,多少也就是那样了,半醉半醒的那种。
才走了一会儿,牛车忽然又不动了!
爷爷的酒劲儿一下子惊醒,他连忙拉着我老爹说这事儿不对劲,就在这时,他们俩人忽然发现车子上的尸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身上的白布也掉了,老爹吓坏了,差点甩掉灯笼跑路,不过爷爷当时一把拽住我老爹,让他打着灯笼看看这尸首,走到这个份儿上,这尸首忽然坐起来一定没简单。
纸灯笼缓缓放在尸首的跟前,俩人睁大眼睛盯着尸首的脸,那是满脸的血啊!
更甚的,尸首的双眼睁得老大,像是要暴突出来似的,被血染红,血红血红的,老爹当时就吓得扔掉了纸灯笼,火窜起来将纸灯笼烧着了,爷爷没说别的,颤手将尸首的眼皮再次合上,因为这尸首的眼皮早在接手的时候就合上了,这会儿鬼知道它怎么又睁开了,然后爷爷又嘟嘟囔囔地念叨点什么,缓缓将尸首平放在车子上,然后盖上白布,急急地说:&ldo;快走!&rdo;
可是他们用尽了气力,无论如何都拉不动那牛车,老牛更是动也不动,就站在那,无论你怎么打它,它动也不动,如此僵持了半个多小时,爷爷知道坏事儿了,当即牵着老牛掉头就走,但刚把牛车调转个头,忽然看到眼前一大片的乱坟岗!
那晚,他们两个知道走不出乱坟岗,无奈之下,只得等到天亮才走出去,后来爷爷说,他们是被鬼迷了眼睛,所走的路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路,而是那些孤魂野鬼迷惑他们走的鬼路,至于那尸体坐起来,爷爷说那是鬼跳尸,那尸首的鬼魂在阻止他们往前走。
听老爹说到这里,我莫名地抬头向后视镜上看了一眼,猛然间看到一张满是鲜血的面容,一口气提不上来,我怪叫一声缩回脖子,许久后,缓缓探着头,向后面看了看,那尸体依旧被白布遮盖,好好的,可我刚才明明在后视镜上看到了……难道是我的幻觉?
&ldo;你咋了?&rdo;老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ldo;没,没咋,我刚才好像在后视镜上看到一个血人……&rdo;我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抽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老爹当即看了看后视镜,随即笑说:&ldo;那血人的事儿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早让你不要打听这一行当的事儿,你非得好奇,刚讲了一个你就吓得生出幻觉,以后就老老实实的跟车,别打听这一行当了。&rdo;
没注意听老爹的话,等我把一支烟抽完,深深地呼出一口闷气,扭头向外面看了一眼,这里的路似乎平坦了许多,路两边,也有一排排大杨树,远处,似乎依稀能看到一个个村庄的样子了。
&ldo;老爹,那屯庄究竟在哪啊?&rdo;我故意不再提血人那档子事儿,将话题岔开,询问这次运送尸首的目的地。
&ldo;这地址上说见到两排大杨树,再往前看到一个三岔路口左转第一个村庄就是屯庄,往前再走走兴许就到了。&rdo;老爹拿出一张纸条看了看,然后又塞进了兜里。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四十五分,摇下车窗,四周一切死寂,只有我们这辆车子还在缓慢的行驶中,不知为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莫名地回过头,说:&ldo;我怎么啥也听不到?车子颠簸的声音也听不到!很静,静得有点可怕!&rdo;
&ldo;前面就是三岔路口,拐个弯把尸首送到家,我们马上回去!&rdo;老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直截了当的安排接下来的事情,似乎他也发觉了哪里不对劲。
☆、第二章诡笑
车子缓缓开到三岔路口,老爹刚欲拐弯,却猛地踩住了刹车,我惊恐地看到三岔路口左边的路上,竟然站着一群身穿孝服的人,而且还有高举着白旗幡的,还有拿竹篮子撒金元子的,前面还有一个女人带着两个身穿大孝的小孩子,这种全身孝一看就是死者的至亲子女,普通亲人最多缠个白腰带子,还有那个妇女,头顶白头巾,应该是死者的老婆。
这,这完全是来迎死者回家的队伍啊……
可这后半夜黑灯瞎火的,他们怎么聚集这么多人等候在这里?听这些人哀声一片,我不免感慨,既然如此恭敬迎请死者,又为什么让我们挖尸人来运送,他们自己怎么不亲自去领尸首呢?
老爹当即熄火,并拿着一个认领书下了车,向最前面的妇女问:&ldo;死者李军,生于一九七零年八月二十三日,因……请问你们是李军的亲人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