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店铺的橱窗碎裂成蜘蛛网状,一具消防栓倒向一边,由裂开的锈铁缝里,喷出一张水幕,一阵飞沙走石中一道窗台应声炸裂开来,被撞倒的停车计费器在原地抖动,里面的硬币撞击出声,一块钢铁的&ldo;禁止停车&rdo;标志倒了下来,扯离了金属的杆子,而那根杆子还在看不见的冲击力道下震出嗡嗡的响声。
再一声砰然巨响,狗吠声嘎然而止。
在那晚以后,那个怪物似乎就此消失。一个礼拜过去了,入夜之后街上仍是空荡荡的。一个月过去了,报纸的主编找到新的恐怖事件登在报纸的头版上。某地的战争,新发现的一种癌症。
九月十日,日落时间是八点零二分。寇蒂斯&iddot;汉蒙德正结束他每周到西米尔街二百五十七号去参加的团体治疗课程后离开。事情就出在他松开领带的时候。他刚打开领口的空子,就在这时候,他转身往街那头看了看,温暖的空气扑在他脸上,他露出微笑,闭上眼睛,把空气吸进鼻子里。一个月之前,所有的人都由报纸的头版和电视节目上认识了他。就是他把那夜间查账员拉了一把而没被怪物杀死,未受上帝责罚。
他是那个我们不想要的英雄。
九月十日,民用暮光结束于八点三十四分,紧接着,寇蒂斯&iddot;汉蒙德因一点声音而转过身去,他的领带拉松了,朝暗处细眯起眼睛,微笑着,露出闪亮的牙齿,他说:&ldo;有人吗?&rdo;
产品地位
杀手大厨的故事
致:万用刀具公司
公关宣传部经理
肯尼斯&iddot;麦克阿瑟先生
麦克阿瑟先生大鉴:
我想你也知道,你们制作的刀具很棒,可以说是极品。
就算不要忍受劣质刀具,从事职业性的厨房工作已经是够辛苦了。你得做出完美的洋芋细条酥,那可是比铅笔还细的。完美的细丝和切得和铁丝一样细‐‐大约是洋芋片厚度的一半。在厨房里讨生活,得在平底锅已经烧热,放了牛奶在等下锅时切胡萝卜丁,还有人在叫你把马铃薯切成小块,就让你很快地学会了一把劣质刀具和一把万用牌刀具有什么不同。
我可以跟你们讲好多你们的刀具救我于水火之中的例子。你把比利时菊苣切得像雪纺绸一样薄,连续切上八个小时,大概就可以知道我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了。
可是,事情老是这样的,你可以把小胡萝卜转切上一整天,把每个都切成一个完美的橘红色小足球。而你切坏的,却会在那些不够格的厨子的盘子里,一些在社区大学餐饮科拿到学位的无名小卒,拿到的文凭不过是一张纸,现在却自以为是美食评论家了。这些混蛋连怎么嚼怎么吞都不会,却在下个礼拜的报纸上说奇食餐厅的大厨转切胡萝卜很烂。
有些连外烩业者都不会雇她们去切蘑菇的婊子,却胆敢写文章说我欧洲防风根切得太粗。
这些胡说八道的家伙。不错,挑三拣四总是比真正做菜容易多了。
每次有人点多菲内奶油烙洋芋,或是牛奶片的时候,请你知道厨房里就会有人为用万用刀具而感谢上帝。因为那些刀具极其平稳,还有以珋钉固定的刀柄。
当然,幸运的话,我们都希望赚钱多一点,工作少一点。可是那样卖身投靠,变成美食评论家,把自己弄得无所不知,对于那些辛苦工作的人放放冷箭。那些人为了生活,还在给牛舌剔筋,给腰子刮油,给猪肝去膜。而那些美食评论家则坐在他们漂亮干净的办公室里,用漂亮干净的手指在打字机上打出那些伤人的话‐‐这实在太不对了。
当然了,那些话都是他们意见。可是却刊登在很多真正的新闻报道旁边‐‐饥荒,连续杀人案和地震‐‐而且还用的是同样大小的铅字。某人批评他们的意大利面不很有嚼劲,好像他们的意见是神的旨意。
绝对有负面影响,是广告宣传的相反。
在我的想法里,那些会做的人,就做。那些不会做的人,就骂。
不是新闻,不客观。不是报导,而是批判。
这些美食评论家,就算要他们的命,也做不出一顿号饭菜来。
我就是在心里这样想着,开始了我的计划。
不管你有多好,在厨房里工作,就是会给一百万个小小的刀伤凌迟而死,一万次小小的烧伤、烫伤。整夜站在水泥地上,或是在油腻腻潮湿的地板上走动。因为搅拌、切剁和舀捞而伤到手腕和神经,在冰水里给以海票的虾子挑起泥肠,膝盖疼痛,静脉曲张,因为重视的动作而伤到手腕和肩膀。做得一手好的夹馅鱿鱼就要受一辈子苦,花上一生的时间去做出理想的米兰式烩牛膝,等于在漫长的折磨下慢慢死掉。
但是,不管你的脸皮再厚,被某报纸或网路上的写手当众批评,也还是受不了的。
这些网上美食评论家,一毛钱就可以买一打。随便什么人只要有一张嘴和一部电脑就可以了。
这是我所有目标的共同点。好的是各地警方都没有更紧密的合作,他们可能注意到西雅图死了个自由作家,在迈阿密死了个校园记者,或是在一个旅馆网上张贴意见的中部观光客。到目前为止我那十六个目标有模式可寻。是的,而我有累积多年的动机。
杀一只兔子和杀一个在网路博客里说你的茴香猪排你该多放点意大利马沙拉白葡萄酒的怪家伙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