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地低下头,那是伊铭泽的手,哄小孩似地轻轻拍了拍他。见林小满低头不说话,李老师露出满意又高高在上的笑,继续道:“请问同学们,‘男’字是由什么组成的?‘田’加上‘力’,一个有力量的男人,才具备推动社会的生产力。”“而娘娘腔的人配不上这个‘男’字,整天花枝招展,像个女孩家家一样娇气,拿什么肩负重任?这样的人注定难成栋梁,被社会淘汰……”李老师上周被林小满驳掉的面子终于在这周捡了回来,仿佛占据了道德制高点,把上堂课的话换个说法又强调了一遍,语气更加亢奋,言辞更加偏见恶劣,之后又扯到同性恋上,直接把同性恋等同于肮脏罪恶精神病。林小满尽管恶心透了,但心里憋着一口气,脊背依旧绷得笔直。李老师面向两百多个学生授课,眼神却始终盯着最后排的他,像是故意说给他听一样,朽得要掉渣子的声音无孔不入地摧残着他的耳膜和心脏。突然,一旁的伊铭泽戳了他一下,他侧过头,发现伊铭泽把头埋在课桌下面,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样。“好无聊,来讲会儿小话吧。”伊铭泽说。林小满愣了愣,僵直到生疼的脊背毫无防备地放松了下来。他学着伊铭泽的样子低下头,小声道:“讲什么呀?”“你知道孙宁告白的事吗?”伊铭泽问。“什么!”林小满突然激动,差点没控制住音量,一把捂住嘴,“孙队给滢滢姐告白了?”“嗯,当面表白,我就在旁边。”“什么时候的事?”“上周。”“成功了吗?”“结果不太理想,不过你别说出去,他要面子。”“嗯嗯,保证不说。”林小满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继续和伊铭泽八卦孙宁的两年单恋史。头顶前方是聒噪的讲课声,两个人轻声低语,你一句,我一句,缩在课桌下,偷偷摸摸,呼吸相闻。这是做了十八年好孩子的林小满整个周六上午,林小满都是和伊铭泽一起度过的,他还以为这是美好假期的开端,谁知道午饭分别后,一连三天都没再见到伊铭泽。他在微信上问伊铭泽去哪了,伊铭泽只告诉他家里有点私事,下周见。见不到伊铭泽,林小满做什么都没劲,各种烦心事也一股脑涌上心头,他特别想找伊铭泽说说话,说自己一个人吃饭好无聊,说自己做噩梦了,说自己想他……但又怕打扰到伊铭泽处理私事。林小满觉得自己算是彻底栽在伊铭泽身上了,明明才认识不到三个月,就已经如此依赖他,甚至狂妄到想占有他全部的时间。-周三下午例行班会,班导还没来,体委拿着十一月底校园趣味运动会的报名表站在门口长吁短叹。路过的同学问:“你怎么一脸苦逼?”体委道:“缺人啊缺人,动员了一圈,男子交叉跳绳没人愿意报。”“全都问过了吗?”同学顺着体委手里的花名册往下看,“林小满呢?要不问问他。”体委笑道:“林小满啊,他这么呃……弱弱的,运动应该不行吧?”同学点头道:“也对,确实有点娘哈,他那天要是不开麦怼李老师我还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