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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页(第1页)

谢太妃必然是有,因为她犹豫了,但最终,她只是挥了挥手,意思是打发他们快点走,什么也没有说。车消失在暮色中。谢太妃在山门前徘徊了很久,只是想起父亲临死前,叫她到跟前说话的清醒。那一双瘦骨嶙峋的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哄她别哭,却怅然道:“……阿晴啊,你变了。”谢晴是她的名字,进了宫的女人没有自己的名字,只剩下一个姓氏和名分,很久没有人这样唤她的乳名了。谢晴哭得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泪珠子不断的砸下来,浸湿了衣襟。老侯爷说:“爹爹也变了,我们都变了。”是啊,他们都变了,走着走着就不认识自己了,可凭什么有人可以不变,有人可以在荆棘丛中一如既往的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他是不怕疼,还是不怕冷。她就想看着,他什么时候才能堕落,才能从那高高的圣坛上下来,与她们这些肮脏的灵魂一起共舞。她等了好久,也用了手段,可都没有撼动他的一丝一毫。她不明白,这个世界上,到底谁才是对的?谢太妃与芳华长公主能在南华寺相交甚欢不是没有原因的,她们都是同一种人,看不惯美好的事物不染尘埃,非要亲手蹂躏毁掉才会得到一瞬间的快感。然后被无边的扭曲的寂寞淹没自己。车离开南华寺,走到山下,车夫放慢了速度,问车里主人,往何处去?里面传来了掷骰子的动静,半天,芙蕖说了一句:“北。”于是他们往北走。天彻底黑下来,前方一个三岔路口,车夫又停了。芙蕖掀帘出来,蹲在外面,指间夹了三枚骰子,说:“哪个点数大,我们就往哪个方向去。”言罢,三只骰子落到了三个路口前,车夫上前挨个捡回来,指着中间那条路,说:“六点,最大。”竹安和吉照一头雾水,完全猜不透她要往哪里去。芙蕖回到车里,习惯性摸上谢慈冰凉的手,此番忽然感觉到了一点温暖,她有些开心,说:“随缘,我们就去买一个院子没嘴上说的那么容易。他们第一个落脚的镇叫鹿门镇,也属于燕京辖下,但很偏僻了。他们在客栈住了一晚,次日,芙蕖就扮做了男子模样,到外面看院子,她要亲自掌眼。第一日没找到合适的,但她找了一个品行信得过的牙人,第二日,看了好些个院子,敲定了一家小院子。鹿门镇人少地也少,容易惹眼,芙蕖只想悄悄的找个地方藏起来,谁也别来打扰。院子买下来,又置办上家具,五天便过去了,谢慈昏睡在客栈中,依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但好消息是脸上有了活泛的气息,不再像死了三天一样惨白了,身上也起了温度。芙蕖开开心心的将人挪进了新院子里。总归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也好像仅仅是停在了好的方向上,并没有快马扬鞭的打算。芙蕖又继续等了五六日,人依然不行,她终于坐不住了。谢太妃给她解药的时候交代过,最后的杀招在那一碗解药上,没别的办法,成与不成都等着吧。芙蕖等来等去,在一个夜里,猛地就焦躁了起来。一百天已经过了去了一半,还不醒,这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好吃好喝好睡了好几天的芙蕖,可能是感觉到生活太平稳,骨子里安耐不住寂寞了,深更半夜心火烧得厉害,站在外面寻摸着想找点东西冷静一下。正好,降温的东西在这个时候送来了。一个属下深夜求见。谢慈那些识时务的属下因事先领了谢慈的交代,在谢慈生还希望无几的时候,默认主子换成了芙蕖,有事情全都第一时间报给了芙蕖。芙蕖拢了衣衫,问:“有什么事?”属下道:“是主子生前……前、前几日吩咐属下去查的一件事。”芙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盼盼了,差点生剐了他。他也无比庆幸自己激灵,圆的快。芙蕖:“说。”属下道:“主子吩咐我们去查空禅寺,空禅寺始建于武宗年间,一位王妃在那里带发修行,其后有一段时间,陆续接纳了几味官眷,这些都是很容易就能打听到的。主子让我们深查,近二三十年里,是否有官眷于空禅寺出家。”提到空禅寺,芙蕖不敢马虎,问:“查着了?”属下点头说:“查到了,是有,三十余年前,有一位进士的元配夫人自请下堂,于祖籍空禅寺中落发出家,法号静慧。”芙蕖从廊下的阴暗中踱了出来:“三十年前的进士?”属下只不过抬头看了一眼,便心下一颤,那目光和神态简直和他的旧主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于深井之下藏着喜怒无常的本性,冷静、凉薄至极,却也神情至极。芙蕖虽不同朝政,但脑子是有的,照着常理推测:“三十年前的进士,现在坐到什么位置上了?”属下回禀:“现在是内阁大学士孙荣。”芙蕖唇不动,声音从齿尖低沉地传出:“详说。”内阁大学士兼少傅,孙荣,三十年前中进士后,为求仕途上的捷径,应了燕京高官的招婿,集中脏糠之妻便自请下堂,为他的仕途清路,孙荣在燕京与新妇洞房花烛之日,正式她在佛前落发出家之时。属下呈上了一封书信,和一尺素绢,说:“已按主子的意思,对比了素娟和孙荣折子上的笔迹,确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是孙荣指使静慧动手的。属下又道:“孙荣的幺女,前些日子已经被皇上选中了,皇上到了大婚的年纪,皇后的人选只定了几个心腹家的女儿,有她。”孙荣是皇上的心腹。那么,授意静慧借机杀了谢慈的究竟是孙荣自己,还是皇上?芙蕖脸上不显山水,手背朝外轻轻一挥,意思是打发他退下。院子里的冷风垂着芙蕖刚退去温度的身心,她冷静下来,回到屋子里,现在熏炉上烤热了双手,才靠近床榻去摸谢慈的脸:“醒醒,来活了。”谢慈没有反应。芙蕖手上拿着书信和绢帛,放到了一边,人躺下来,说:“你把这事交给我,我不会办啊。”孙荣是个还算老实的官,在位没犯过事儿,甚至在前些日子清剿叛臣的计划中,帮着皇上在朝堂上出了不少力,否则也不会成功将女儿扶进皇上的眼里。芙蕖疑心每一个人,包括皇上在内。孙荣,一个窝囊的并不老实的人,芙蕖料他独自办不出这种惊天动地的事。芙蕖心里藏了事情,更睡不着了,抬手去拨弄他的眼睫,掌心覆在紧闭的双眼上,能感觉到那一层细绒的存在。芙蕖渐渐不满足于摸黑的摩挲,起身点了灯烛,举在旁边,细细打量。她还从未这么安静仔细的打量过谢慈的模样。但却无意识中,早将他的样子刻进了记忆中。指尖抚过他眉眼的走向,峰峦一样的鼻梁,利落的下颌……这是一张没有任何瑕疵的脸,甚至连细微的胎记都没有。许是察觉到芙蕖此刻的心中所想。她手中正倾斜的红烛,落下一滴烛泪,正好落在了谢慈的眼下,然后顺着轮廓,往下流淌,逐渐凝固。芙蕖一慌,回身放下烛台,就拿了手帕点了凉茶水,要来给谢慈擦脸。烛泪已经凝固在眼旁,芙蕖用指甲撬出了一条缝隙,原本小心翼翼的,但是想到他如今也不会疼,便又松了心里的那口气。可这一口气刚松下,耳朵便不由自主的一动。她听到了一声叹息。耳朵不会欺骗主人,芙蕖僵住了手,俯下身子,几乎贴到了谢慈的脸上,听到了混乱又急促的喘息,从未如此清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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