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后不久,东君也回来了。
李存勖得知消息,连忙亲自去到东君殿。
真如月有些惭愧:“官家,实际上契丹部众尚未完全安顿好,现在又要过冬,只好都委托安公照料了。臣妾因为身子有些重了,所以赶紧返回京师。官家不会怪罪臣妾吧?”
李存勖笑了:“朕就那么不通情理?让你一个孕妇搞这么大的事情,本身已经超越常情啦。行啦,朕听说,安重诲已经把家眷接到幽州去了。那就好,让他就近解决契丹部众的安顿吧。对了,耶律倍如何啊?”
真如月皱起了眉头:“臣妾那兄长倒还好说话,但是侄子耶律阮,却很想把所有契丹部众都管起来。”
李存勖笑了:“呵呵,看来你的侄子,是想做契丹王?没说做辽帝吧?”
真如月赶紧帮侄子辩白:“官家,辽帝这两个字,可是忌讳。现在谁敢说啊?说了的话,不就等于要造反吗?”
李存勖眯了眯眼,心里想着,耶律倍文质彬彬,倒是没有什么造反的可能。但是他儿子,那个年轻的耶律阮,好像好胜心切。
嗯,应该让安重诲关照一下这个年轻人,让他守本分。否则的话,新唐的枪炮可不是吃素的。
笑着叮嘱乌云嘎,好生伺候东君养胎,然后来到太极宫。
冯道等待很久了。
皇帝进入后,张景进就把一本书双手呈上。
李存勖坐在御座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接过书来,看见封面上四个大字:
圣人之道。
李存勖有些兴趣,打开看了起来,虽然只是浏览,但看完也花费了快一个时辰了。
看完以后笑了起来。
“可道,书里说的,是朕吗?”
冯道连忙点头。
“圣人,李公布置臣编写教材,说是圣谕。臣与众多学者,昼夜苦心,这才编写出这本教材。现在呈上圣览,若圣人以为可用,就当刊行天下,使生徒皆知我朝圣人丰功伟绩。”
李存勖考虑了一下。
说实话,这本书编写的不错,就是用词方面,好像夸大了不少。比如说圣人坐热气球这事,就说成是“圣人可御风而行”。
好家伙,成了神仙了。
说到圣人的武略,又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悉尊之曰沙陀战神”。然后从潞州破夹寨、巧取河中蒲州,一直讲到柏乡大战、胡柳陂之战,最后才是灭燕和灭梁。虽然都是事实,但是经过文人的描写,就让李存勖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在其中的“轶事”一章中,还提到圣人当年在南山舌辩李茂贞,后来在暮云山猎场格杀猛虎之类,连李存勖本人看了都迷糊——我真有这么生猛吗?
起码,打老虎那件事,真不是自己杀的。不过,现在已经成了历史事实,无法改变了。
《轶事》里居然连李存勖少年时写诗,编新戏,一直写到与废后李九娘的恋情。
还真是写到有血有肉有情。
李存勖没有再多说话。写点恋情也好吧,一个小戏子竟然敢追求公主,最后成功!这也很励志嘛。
“甚好。冯卿,你们还真是辛苦了。此书,朕以为可以刊行。嗯,让礼部来做,把刊行出来的教材,优先送往东丹、大理、两川总署还有黔地、江南,嗯,让他们也抓紧印发,早日将此书流行天下!”
听到自己的成果被皇上高度肯定,冯道很是开心:“圣人,不过臣等也觉得,书中虽然都是实录,只是仍然匪夷所思啊,圣人真的令臣等无法望其项背啊!”
李存勖哈哈大笑:“你们都叫朕‘万岁’,其实朕听过的,是‘人民万岁’!人民,那才是仰望为止的高山啊,当然不能望其项背了!”
冯道不解:“圣人,这‘人民’是否就是百姓啊?”
李存勖点点头:“这句‘人民万岁’,乃是千年后一位伟人所言,朕是记忆犹新,每每思念则感慨不已啊。为君者,若是背弃了百姓,那就真如太宗皇帝所言,水可覆舟!”
冯道大吃一惊。
但并不是为“水可覆舟”震惊,而是皇上怎么知道“千年后一位伟人”的话?
“圣人,臣愚钝,不知陛下怎知千年后一位伟人说的话?”
李存勖懒得多说:“可道!朕来自未来,来自千年之后,怎会不知那个时代伟人所言?”
冯道被吓得目瞪口呆,但李存勖却没有注意到冯道极度惊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