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时留美滋滋地应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多久睡着,等一醒来,已经是明光堂的偏殿,看来是风不晚将他顺手送了回来。
一想到马上就要对上厉从空,照时留就满脸凝重,也挤不出笑意,只能匆匆洗漱了,揣着房中的时刻表去明光堂。
没想到一开门与晨跑回来的厉从空打了个照面,厉从空浑身散发着热气,沉沉地一扫他,抬脚直接越过照时留,碰的一声关上房门。
引路的弟子来接照时留,两人都是面色凝重,也不敢多交谈,就往明光堂赶,最后甚至小跑起来。
照时留一脸莫名其妙地跟着对方跑进明光堂,见到门中弟子衣着整齐,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堂中,才知晓自己是掐着点抵达,只能站在队伍最末,他正暗自庆幸在队伍最末藏着身形厉从空应该不易发现他。
却听点名的弟子站在队伍最前方唤:“照时留可在?”
点名的弟子唤了两遍,无人回应,却也无人敢转头来招呼照时留,照时留只得举起手,摇了一下铃铛。没想到堂中鸦雀无声,就连点名的弟子也停下说话,垂着头不敢看主位上的厉从空。
厉从空看上去十分冷静,完全瞧不出昨日那副提剑割舌的恐怖模样,关节敲了敲案桌,沉声喊:“照时留,躲在后面做什么。”
照时留前面的弟子当即朝着两侧横跨一步,给他留出一条宽敞的道路,直达明光堂前方,也就是厉从空面前。照时留咽了一口唾沫,忍不住握紧拳头走过去,甚至听见有人小声地同他说了一声,加油,他僵着脖子不敢转头看,只能直愣愣地瞧着厉从空。
好在厉从空今日不想与他计较,给他指了站位,便命人开始分批训练堂中弟子。等到要出去晨跑时,就将照时留丢过去,并且特意嘱咐。
“他需围绕云衔山跑一整圈,谁也不许帮他,若有谁帮他,就加练一圈。”
照时留长到十五岁都还没把云衔山走遍,今日居然被厉从空安排去跑山,他咬着牙,想到风不晚说厉从空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剑修,就算心中不满,也暂时搁下。毕竟他也确实想同厉从空学剑,再三抱怨倒显得矫情,于是抿着唇跟着队伍跑出去了。
照时留在花市无尘生活了十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单就修士而言,照时留在花玉楼为首的一干修士眼中,不过就是一位小孩,他们乐得将不会说话的照时留宠着长大。
但作为凡人而言,照时留已经走过十五年光阴,有时面对那些只有一句“大石如刀剑,小石如牙齿”的剑术典籍,他也会极其失落,觉得自己此生都难以迈入仙门。
或许正是因此,他看见厉从空出剑才会被震慑住,见到超凡脱俗的风不晚时才会被其吸引。
凡人此生总是对于触不可及的人和物充满欲|望,视线会不由自主追随对方,行为举止也会在潜意识中向着对方靠拢,有时甚至连思维也会下意识希望同对方相似,企图揣摩强者意图,当思绪隐隐重合,好似在某一时刻自己便成为了自己曾经仰望的人。
不光是凡人,就连修士也是如此。
弱者追随强者。强者倾慕更强者。
河海不与溪流同流,高山不与深谷回响。虽然溪流或许在有朝一日汇聚为江海,深谷开裂高耸为山峰,可却从没听过有人愿意自上往下走。
他想追随修士,且想追随的人都是三界至高无上的强者,这些人视他为小辈,却从未用一种平视的目光看待他。照时留知晓。
他默不作声跟着队伍绕着明光堂跑了一圈,瞧见高堂飞檐翘角,印在晴空中的檐下悬挂着一只铃铛,无风时那只铃铛不会摇动,所以堂外只有他奔跑时手腕上的铃铛响动,队伍十分安静,无人交流,只有或平缓或急促的喘|息声,照时留捂住铃铛,防止吵着其他弟子。
等离开明光堂,他们需穿越山林,这条道明光堂弟子来回奔跑上万次,早已经从小道开辟成宽阔大道,等林深树密,再也见不到明光堂,队伍中逐渐响起弟子们的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