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姜窈按着范雎的手法,时轻时重地按摩从舟头上几处穴位。他只觉触穴酸胀,不由闭了双眼,脑海中渐渐空无一物,亦不知自己是睡是醒。
直到阳光刺眼,他才无梦而醒,看见姜窈在一旁倚树而坐,他问道,“你一直没睡?”
楚姜窈自从昨夜听他说那毒蛇咬人的事,总是担心他这么睡在丛林里会被蛇咬,所以不敢合眼,拿了根长树枝,东撂西拍,到天大亮方才停手。
此时见他醒了,即刻站起来说,“哥哥,这瓶药酒给你,若今后再有人被蛇咬伤,你就给他服下这药酒,就不会有生命之忧。”
他正想说“你自己留着”,忽见光影中自己微卷长发披散在肩后,不由窘得脸色发红。从小王上就总说他这一头卷发太过妖孽,所以他向来不敢散髻披发、示于人前。他慌乱道,“我的翩舟御桨簪呢?”
“在这儿,给。”楚姜窈想,原来这紫簪还有个名字呐。
他连忙拿过,将长发全部拢起,簪成一个毛毛茸茸的发髻,不少卷发逃逸出来,轻扬在风中,柔乱地衬托着他精致的脸庞。
姜窈在一旁看得发呆,为何男人的魅惑和男孩的可爱、可以如此柔和地融合在他身上?
此刻的他,当真像个树林里的小王子,不合朝堂高束,只应山水徜徉。
“哥哥,为何一直只用这枚紫檀簪?很贵重的么?”
他没有答话,抿着嘴点了点头。
被她这一问,他忽然想起一事,从怀里摸出一枚金玉簪子,上面还染着他身上鞭伤的血迹。他一边将血迹抹去,一边自言自语说了声,“还好,没叫鞭子打断。”
“什么东西?”楚姜窈好奇地凑过去。
虞从舟双眼盯着前面树根,也不敢看她,一扬左手把那金玉簪递到她面前,“上回我拿了你的小鸟簪…所以…还个玉簪子给你。”
“啊?我的小鸟簪是哥哥拿走的?我还以为掉在山路里了……这枚玉簪好漂亮,是在秦国买的?”
“是我雕的。”虞从舟立刻转身说道,眉间满是认真。
楚姜窈看这白玉簪温润细腻,刻成一弯镂空立体的新月,月勾尖上、缀着七缕金线,每缕金线上都细细密密雕着繁星,而最显功夫的,便是那镂空新月里面还雕了一颗白玉小星。
“这…真的…哥哥真的还会雕玉?”
虞从舟想到自己在诸国中亦算一流的水平,鄙视这个不识货的家伙,忍住一点小小得意道,“连平原君都请我给他雕鱼…”
“那,月亮里面为何还镂空雕一颗小星呢?什么意思啊?”
他眨了眨眼,心中所想说不出口,一撇嘴赌气说,“不晓得!”便一背身,迈开大步往前走去,口中喊着,“快点赶路,少罗嗦!”
“咿,哥哥你的风湿痛好了么?不骑驴子,也不用找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