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一摸,果然后脑勺有一道伤口,好在已经结疤、不再流血了。自己竟然完全想不起是如何撞出这伤的,难道真的被撞丢了那段记忆?
于是又开始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沉默。
还是他忍不住开了口,“方才你一人走夜路,不怕么?”
“我…遇到‘加影&039;前,我常常一人走夜路,所以不怕了。”
“你边走边唱的,是什么歌?”
“我不晓得名字。也是我那位神仙朋友教我的,他说唱歌的时候,就不会去想害怕烦恼的事情了。”
他听又是那个”旧友”,便没有再说出口。但其实、他也觉得这歌婉约动听。
…那种感觉,似乎在很早很早以前,他就曾经听到过这首歌。
约莫两刻之后,他们已经进了邯郸城。越来越靠近虞府,也就越来越热闹。人一多,楚姜窈更是羞得不知所措,拉起衣服遮了这里就露出那里。
虞从舟轻声道,“把脸藏到我怀里。”
她连忙转过身,把脸贴靠在他胸前。从舟广袖一扬,拢在她身上,尽量不使人看见她的摸样。
经过这几天‘小虞儿’的缠绵洗礼,楚姜窈倒是颇习惯他怀间的心跳和气息,这一藏、令她心安许多。
却只是苦了虞从舟,温香在怀,惴喘声声,此刻更是胸胸相贴。他的手心搭在她半露半遮的右肩,只恨那些扯碎的衣线,圈不起心猿,搁不住臂弯。
从前在声色之地,他虽然也少不了与人搂搂抱抱,但那不过是繁花应酬、过眼云烟。因为他心里想抱的、始终不过江妍一人。
而现在在他怀里的,究竟是江妍的妹妹,还是…江妍的影子?虽然她明明没有哪点性格与江妍相似。
他甩了甩头,不愿再想。眼见虞府就在前面,他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把她放下、不用再包粽子般抱着了。
却哪曾想,都已经能看见虞府大门了,却见几位大臣落下轿来,一齐行至虞府门口,躬身与杜宾行着礼,像是有事来找他商议。而门前侍卫见他正好远远行来,连忙指着、告知杜宾和众臣们。于是许多双目光全向他投来。
他郁闷难诉,此刻方知为何行为鬼祟之人都爱穿黑衣、骑黑马,而不会像他,整日靓色衣饰、引人注目。
如何是好,若被众人看见楚姜窈衣衫不整地依偎在他怀里,岂不是坏她一生的女子名节?他蓦地一沉眉,手上虽缠紧马缰,却故意使马东摇西晃、前行后止,扮成好似酒醉归来、无心谈事的模样。
众朝臣见他深夜方归,醉得连马都控不住了,怀里还有个衣发零乱的女子,均是唏嘘不已。没想到虞卿当不上合纵长、竟然就如此荒淫放纵。而那女子衣片拖地,脸都贴上他的胸了,定是风尘中人。
虞从舟见众人无意离去,竟似要八卦到底,不觉更生恼意。而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楚姜窈不解他为何会行马如此摇晃,居然抬起头来,左右张望地说,“怎么了?”
这一张望,岂不是她的容貌全要被那些八卦人士看个精光?他心中忿意冲击,双手一下子甩开缰绳和她肩上残衣,全去紧紧捧住她的脸庞、再不容她能有丝毫动弹,偏让这小妖精惊慌地看向自己漫火的双眸。
而下一瞬间,他一闭眼、径直俯下头,强自冲吻上去,用双唇、紧紧按压住她的嘴,不给她发声、甚至喘息的机会。
这不堪的一幕显然刺激到众朝臣的神经,不曾想虞卿平日稳重冷矜,私下却如此放浪。众人连忙向杜宾告辞,急急上轿,虽然还是很想八卦、这后面是否还有当街脱衣之类的劲爆之事,但为着自己的清誉、还是假装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而生了愧疚。
……终于走光了!虞从舟半眯着倾艳明眸,余光向虞府门前扫去。直到最后一个身影都消失不见,他立刻撤了双手,抬起头,放开惊慌茫然地楚姜窈。她的嘴唇被他的重吻压得深红如血。他想到这一切荒唐,都是因为她抬头张望、说了句害人的“怎么了?”,不禁眼带狠意地盯着她。她或许以为他欠她一个解释,但他不想解释!他只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怎么了’?!不该说话的时候你偏要说!你总是多说多错!三日之内,休要再让我听见你的声音!”
他把她从马上一把揪起来、重重扔到地上,气鼓鼓地、也不理杜宾惊讶的目光,直接纵马进府。
此刻的虞从舟和楚姜窈,各自都是眼中含泪,双双委屈地黯然自语道,
“我的初吻,竟然就这般莫名其妙地给了那个疯子!”
☆、湿衣画帘
回到书房中,虞从舟愤恼地喝了盏凉茶,左手一扫、摊开案上一卷竹简,努力地逼迫自己细读卷中每一个字。方才的事情实在太荒唐,比平原君抱着柱子大哭还要荒唐!自己这两天究竟为什么总撞上诡异的事?
尚未平复情绪,忽听晁也在门外求见。他开了门,见晁也神色谨慎,心知必有要事。
晁也进屋后立即将门关好,略一低头,呈上一份密谏说,“是秘驻秦国的暗人发回的。”
虞从舟接过密谏,一番通读,不由地锁上双眉,“若是真的,奉阳君必然受不住这等诱惑。”
晁也静立不语,虞从舟飞快地理了理思路,低头伏在晁也耳边对他说了一番安排。
晁也得令正要去办,忽然虞从舟说了声“且慢”,又踱到窗边,双眼出神,似有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