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冉冉刚迈进殿,愣了愣,立马红着脸快步退了出来。
高显仁只觉头发胀,勾着拂尘气呼呼上前:“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他猛地住嘴,顿住步子。
珠影纱帐如绯浪般怒涌翻滚,夹杂着衣物窸窣落地的声响,贵妃那娇腻羞赧的破碎嗓音传出,像是被碾磨得厉害。
高显仁甚是无语地抬手拍了拍额头,心道难怪侯尚书坚决反对陛下立楚贵妃为后,难怪御史时不时就要上书称‘媵妾惑主,实非国幸’。
这美色一旦上了头,再英明神武也不顶用啊。
他哀叹一声,朝彤史女官招了招手,道:“记下吧。”
……
日光炽盛,掠过窗外枝桠,渗进殿中,在地砖上投出斑驳碎影。
楚璇躺在床上,歪头看着萧逸上蹿下跳地翻找刚才被他随手丢开的衣衫,更漏里流沙缓缓陷落,时间仿佛只在一眨眼便流逝不返。
萧逸火速地一件件穿好衣裳,手指灵活地扣上铜扣峦玉腰带,一低头,见楚璇正目光清莹地看着他。
他弯了腰,抚了抚楚璇的脸颊,柔声道:“你歇着吧,我要走了。”
楚璇从被衾下探出白皙的、不着寸缕的玉臂,抓住萧逸要往回撤的手,问:“思弈,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萧逸深凝着她,道:“我若要骗你,不如不说。璇儿,我有重担在身,时常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可我无法做到因‘无奈’二字而心安理得去骗你。”
楚璇低垂下眼睫,有些心虚:“可我从前经常骗你……”
萧逸轻笑出声,将她的胳膊重放回被衾下,满是宠溺道:“没事,你那点小伎俩根本伤不着我,我就当你从前跟我闹着玩呢。”
这安慰并不奏效,楚璇犹自不安:“那你为什么不问我回梁王府都干什么了,外公跟我说什么话了?”
萧逸道:“若是你回趟王府,我便要紧拽着你再三逼问都干了什么,都说了什么,那我和梁王还有什么区别?”他俯身印在楚璇额上一吻,轻声道:“你愿意说的就说,不愿意说的我不会问,我想为我们谋长远,许多事并不急在一时。况且……我不骗你,我也不希望你再骗我,若是问到要紧处,岂不是平白让你为难。”
他要打开她的心防,这是必须要走的路。
从他爱上楚璇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条路注定幽长艰辛。
因她从一出生便没有被善待过,而对所有靠近她的人都抱有疏离与敌意;因她看遍了世间艰难,人心凉薄,而变得格外心硬;因她自小被养在梁王身边,在少不更事时便受其耳濡目染,被蒙蔽得太深。
而这一切,却又不能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