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宝和很快拿出了拆分方案。
大驴子跟着召开了群众大会,把任务安排了下去。
这一招果然奏效,村里果真没再闻到炒菜的香味。
只是苦了吴家沟人。家家户户都有外边的人住进,总觉得不得劲儿,硌硌椤椤的。
以后,来找大驴子诉苦的人越发多了起来。
有人说,自打家里住了外人,开始丢东西啦。什么瓢呀,碗呀,梳子呀,剪子呀,五花八门,什么东西都丢。丢的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法报案,大驴子也不好出面去查。
直到一天,吴老蔫巴来报案,说夜里,有人进他们夫妻屋里,摸了他老婆的脚。吓得他老婆惊叫起来,哭了大半夜。
大驴子觉得事情闹大了,这可不是小事。大驴子本想让吴老蔫巴去报案,转念这事张扬出去,怕坏了吴家沟的名声,就想自己解决。
他先安抚了吴老蔫巴,让他先别吱声,等他查查再说。
被安排到吴老蔫巴家去的,是大愣子二愣子兄弟二人。
大驴子找来兄弟二人,旁敲侧击,问他哥俩昨天晚上,听没听见吴老蔫巴老婆叫喊?
大愣二愣是愣头青。一听大驴子问他们这话,知道大驴子怀疑是他们兄弟干的,立时瞪眼巴皮,指天发誓,说他们兄弟大半夜,都是让吴老蔫巴老婆吓醒了,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兄弟二人吵吵着要去找警察,让警察来查出真相,免得他们兄弟背黑锅。
大驴子怕的就是这事闹会大,传出去不好听。这会儿,见这兄弟二人说得咬钢嚼铁,知道这事真的不是这兄弟二人干的,只好安抚下兄弟二人。
哪料这兄弟二人真的发起愣来,当时扬言,说是如果不让警察来查清楚,他们兄弟就再也不回吴老蔫巴家住了,省得背黑锅。出了委会,果真把行李搬回家去。
过了几天,有人见大愣二愣兄弟把行李搬回家去,并没有什么不妥,也有样学样,都把行李搬了回去。
大驴子也让村民闹腾得心烦,见村民都各回各家,也不追究。吴家沟又恢复了老样子。
烦心的事,没完没了。
公社隔三差五打电话来,催着上报钢铁产量。说别的大队,都炼出十几吨钢铁了,你们吴家沟大队,至今一斤也没炼出。
电话是老三接的。傍晚收工,大驴子到了队委会,老三把这事跟他汇报了。
大驴子听罢,唉声叹气,说钢铁组都干了几十天了,也不知怎么搞的?至今也没炼出铁来。
“要不,咱到别的村子,请个明白人来,帮着炼铁?”停了会儿,大驴子问老三。
老三早年当过村长,又当过书记,对上级的事,心里门儿清。可有些话,却不便直接给大驴子说明白。
听大驴子说完,老三笑了笑,旁敲侧击道,“抗美援朝那会儿,乡里天天催咱村捐款,送兵员。这事哪那么容易办呀?乡里三天两头把我叫去训。
“说别的村,都捐款上万元啦,你们吴家沟,一分钱都没捐来;别的村都成班成排的送兵员,你们吴家沟,却一个都没送来。
“我那会儿也急呀。上火,嘴上都起泡啦。直当我送宝和去当兵,顺便把他爹捐的钱送去。我那天去的早,在门外听乡长和县长通电话。也是,县长把乡长骂了个狗血喷头。
“我进去了,看见乡长的记事本,翻开了,放在桌上。我偷眼看了一下,操,你猜怎么着?敢情各村也和咱吴家沟一样,捐个毛呀?兵员也是零星的几个,哪有什么成班成排的?当时我就顺下心来,再也不上火啦。”
老三说完,看着大驴子,嘿嘿笑了起来。
大驴子豁然明白了什么,眼神平和下来,也不再提炼钢的事。抽了袋烟,起身说,“中,三哥,我回家吃饭了。往后公社再来电话,你替我应付着。”
临出门,转头又说,“不管怎么说,明儿个,我到炼钢组去看看。”说完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敲钟上工,把社员的活儿安排下去,大驴子一个人,往炼钢组去了。
当初成立炼钢组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大驴子只好安排八大嘴,当了炼钢组组长。
其实八大嘴,也没当过什么炼钢工人。只是早年在他姑父的铁匠炉,当了两年学徒。土改时,他姑父被划成了富农,铁匠炉开不成了,八大嘴只好回到村里种地。
大驴子让他当炼钢组长,他也是一脸懵。不过这些年,一个运动跟着一个运动,八大嘴也摸索出一点门道儿,那就是上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保准没错,千万不能拧着来。
接过任务,八大嘴带领炼钢组的人,开始着手建造炼钢炉。
吴家沟人,从来没见过什么炼钢炉,顶多见过铁匠炉。几个人琢磨了几天,也没想出个子午卯酉。
直到有一天下午,炼钢组的四老歪,豁然开了窍,说他儿子的小学课本上,有一幅漫画,画的是古代人炼铁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