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埠贵整个人愤怒而自责,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这是他的信仰,也是他身体力行四十多年的行为准则。
从他爷爷传下的祖训,他的父亲到死那天,都因为寿衣铺子没送鞋子而死不瞑目。
儒林外史里严监生因为油灯点了两根灯芯而不肯咽气。
以上都是阎埠贵嗟叹模仿的人物,没想到今天竟然在鸽子市崴了泥、打了眼,八十岁老太太倒绷孩儿。
手上的腊肉竟然有被老鼠啃噬过的牙印,都怪自己刚才买到如此便宜的腊肉,一激动失去了警惕。
“老先生,鸽子市买卖交易完概不负责,怎么还带找后账的?”卖腊肉没见过这么磨叽抠门的人,所有的腊肉挑来挑去,选好付钱还要抹去三分钱。
关键这人走了还回来找后账,非说腊肉被老鼠啃了要补偿他,鸽子市哪有这个规矩!
“你拿坏的腊肉卖给我,你良心不会被谴责吗?你今晚还能睡得着吗?就没你这样做买卖的。”阎埠贵越说越激动,恨不得要伸手揪卖腊肉摊主的脖领子了。
卖腊肉一巴掌打开阎埠贵的手,“不讲理要跟我动手了是不?你从我这买了腊肉,过了那么久才回来,过来就说我腊肉不好要赔你钱,我还说你手里的腊肉不是我那条呢,不知道你从哪弄块腊肉来讹我。”
“你”阎埠贵手指着卖腊肉的不敢骂出口,语无伦次骂着,“不讲道理,恶霸,恶霸。”
“怎么回事儿?跑鸽子市来闹事儿来了?还有不知死活的跑这儿闹事?”过来两个强壮的小伙子,手里拿着棍棒。
主打交易的鸽子市平台,需要强大的武力震慑,长短枪也有十几把,但是能当场解决最好不要动刀动枪,伤了人死了人,鸽子市被取缔就是一晚上的事。
两个维持秩序的人,分别找卖腊肉和阎埠贵询问事件始末,然后用棍子指着鸽子市出口,“两个捣乱的,都给我滚出去,再闹事要你们好看,滚!”
卖腊肉跟其中一个小伙子打着眼色,然后装作悲痛难过,“腊肉没卖完呢,今儿个真是倒大霉了,遇到这么一个缠人鬼,抠门鬼,算我倒霉。”抓起地上的麻袋走了。
阎埠贵刚要追,另一个小伙子威胁他,“来买东西欢迎,买完了找后账不行,每个人买完东西都过来找人后账,我们这鸽子市不是衙门断案的,不是让你们来扯皮的,赶紧走。”
这一晃,卖腊肉的只有一点黑影子,阎埠贵背起二十斤棒子面,手里拎着腊肉追了上去。
两个人走进巷子里,“宁哥,跟卖腊肉说好了,他会把人带到那个埋伏的地方。”
“你们继续看好这里。”
宁一子身后走出一个高大的黑影,拍了拍宁一子的肩膀,“干得好,给我看好地盘,以后有吵架的直接扔出去,不能让任何人在这里吵架闹事,影响鸽子市买卖秩序。”
说完,常威直奔事先设定好的地方。
远远就听到阎埠贵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就是买点棒子面的。”
另一个声音也在求饶,“各位老大,我就卖腊肉,别打了,腊肉都给你们,钱也都给你们,放过我吧。”
常威摇摇头,卖腊肉的纯属是背台词,语气里没有断句,表演的痕迹太重了,不是带着感情体验角色的绝望。
宁一子手下一个身形胖胖的,闷着声音威胁,“懂事啊,把身上东西都交出来,可以滚了。”
太浮夸了,宁一子手下都没有一个天赋型演员吗?
阎埠贵看到卖腊肉掏空了口袋,还把腊肉袋子扔地上,被两个人连打带踹放走了。
他怎么办?二十斤棒子面,还有一条腊肉,身上还有七块四毛五和十斤粮票的巨款。
拼死拼不过,不值当。
舍财免灾?还不如杀了他。
阎埠贵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猛然抓住一个关键的,故作镇定面对蒙面打劫的微笑,试图缓和气氛。
“几位小兄弟,我就一个穷教书的,一个月二十多块钱,转正的工人都比我工资高,我家里六口子就我一个挣钱的,是真没钱。但我有一个挣钱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先打一顿吧,他这人看着不老实。”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阎埠贵发出一声声惨叫。
常威冲着望风的人招手,此人是宁一子的心腹小头目,自然认得常威是谁,没出声打招呼只把耳朵凑了过来。
“一会儿不管他说什么,你们就”
小头目仔细听完计划,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常威,把脸上蒙的黑巾紧了几下,点头应是。
“求求你们别打了,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我能让你得到更多的钱?”阎埠贵等到这群蒙面人打累了赶紧说自己有办法。
“说说看,如果说得好就少打你一顿。”
阎埠贵把保护的眼镜戴上,疼得龇牙咧嘴,“嘶~我有个邻居,很,嘶~很有钱,我把他叫来,你们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