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京后当收敛性情,行止都端庄一些,不可太过张扬,免得遭人忌惮,可知?”
临行之前贾敏总是不甚放心,多番叮嘱又叮嘱,生怕路上有什么意外。
黛玉挽着母亲的手,笑着说:“既如此,您随我一同去,如何?”
自小她就知晓,自己生来带病,常年服药,修习一些奇怪的心法,只为能享常人之寿而已,
如今又让她离家远去,投奔祖母,只因祖母或许有能帮助她的法子。
她心中自是万分不舍,这一去路途遥远,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母亲。
如若真有什么意外,母女再不得相见该如何是好?
贾敏扶着女儿鬓角,亦是极为不舍:“我也很想陪你一道回去,见一见我的母亲。”
又摇一摇头:“只是不能够了。”
黛玉不解其意,天真道:“既如此,我也不去了,留下来陪您不是更好吗?”
贾敏平日里慈柔温和,凡事都尽可能地依着女儿性子,唯独这样的事情上却异常地态度坚决:“不可,此行必往,关乎身家性命之事,岂可马虎?”
为着这件事,她们母女不知吵过多少回,黛玉自知不可能,不过为着母亲或许一时不忍,又留她下来而已。
于是提过一次便不再继续,懂事道:“女儿知晓轻重,只是舍不得母亲。”
贾敏态度软和下来,其实她又何尝忍心让女儿这般年纪就离家而去?
转而又叮咛道:“尤其是在路上,未至金陵祖母家之前,万万不可展露你的非常之力,否则惹祸上身,切记切记。”
黛玉点头:“娘,我记住了,光今天,您就已经说过三遍了。”
贾敏恍然:“是我唠叨了。”
黛玉轻轻眨眼,附在母亲耳边,轻轻说:“那到祖母家后,就可以了吗?”
贾敏转过头瞧她,机灵古怪的模样格外讨喜,强忍着严厉道:“不可,即便是到了祖母家中,人多眼杂,也该注意些才好,莫说你自己,伤着别人怎么办?”
黛玉抿着唇,略有些垂头丧气道:“好,我知道了。”
上京路途遥远,金陵那边早派了人来接,也是一路照顾的意思,加上自扬州城入京,正可走水路,乘舟而去,较之一路颠簸,更加合宜。
于是只带了家中奶娘王嬷嬷,并雪雁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丫头,及金陵而来的几个接应的妇人一道登船而去。
却不知路上远行艰难,黛玉日日闷在这方寸之地,愈发烦闷,又无人玩耍解闷,更碍于有生人常在左右,言行举止都要时刻在意,唯恐被人另眼相待。
好容易能靠岸下船歇息片刻,黛玉便借着船坐久了,略有些不适的由头,央求着奶娘带自己出去透透气,喝口茶。
正择一码头近侧的茶肆略略小坐休整,不过刚一安坐,便见得乌泱泱一大群人向此而来,王嬷嬷不甚安心:“姑娘,我们换处地方吧。”
黛玉泰然不动:“不必,我看这里就很好,不过人多一些罢了,怕什么?”
王嬷嬷不由时刻紧绷,注意周身动静,生怕有人过来冲撞。
若是姑娘路上有个好歹,叫她如何同夫人交代?
那群人乌泱泱各桌坐下,交谈声甚是粗旷,王嬷嬷兀自担忧,却不知黛玉借着抿茶,早已捕捉到这些嘈杂声音中两道最为关键的,凝神细听。
“想那史老太君,曾经也是随着高祖皇帝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跨马提枪驰骋沙场时是何等的威风,领着数万自发结成的娘子军驱除鞑虏之后,方有我朝如今几十年太平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