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的神情,安详的面容。此情此景依稀如前。只是一切又都变了,仿若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在他面前慢慢毁灭。而他,正是元凶之一。
苏智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开口。
&ldo;苏智。&rdo;她突然出声,脸上挂着洞悉的笑容。&ldo;其实我早该知道了,不是吗?&rdo;轻轻咳嗽一阵,继续道:&ldo;他说他是神,他从未爱过我,只是利用我。那么你呢,你又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呢?&rdo;
语间已没有哀怨,只有自嘲。
我又有什么要对你说的呢?
明知这是最好的时机动摇她心神,笼络她的心意,他却失了言语。
他走近,将她双手握于掌心。她的手冰冷,手背青筋拱起,触感干燥粗糙。
她没有抽回,就这么任他握着,唇角微动:&ldo;还是,我应该和他们一般尊称你为魔君?&rdo;
他一顿。
他当然知晓她已知他的身份。那日带回她时,便没有刻意隐瞒。百里峥嵘,手下魔将,魔宫女婢,她从旁人对他的态度和称谓已然猜到大半。
只是被她这一唤心里片刻仓皇。
他叹息,低声道:&ldo;倾池,对不起。&rdo;
对不起。
对不起。
到头来,他和他,对她说的同样是这么一句。
她不再激动,只是摇头:&ldo;不用说对不起。只怪我自己愚钝。怎么会单纯的认为上天如此眷顾我?我只是希望你告诉我真相,就算死,也是瞑目了。&rdo;
她单纯却不傻,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怕是时日无多了。
他放开了她。如实道:&ldo;他说的没错。他是神,我是魔。世间浊气滋生千年,浩劫不多日便会发生。他为了净化浊气还世间太平,我为了引万端魔出世成就五界一统,怀揣着不同的目的我们同样寻到你‐‐天地纯良之气而生的五炁之心。只是我们皆得需你甘愿。正因为此,我们一直都在欺哄你&rdo;
猛烈的咳嗽声打断他的话语,她摸索着拿出一方白帕掩住。
苏智看见帕子上触目惊心的鲜红。
咳声平缓,倾池收了帕子,闻见血腥,却仍不以为意的浅笑:&ldo;所以,当初我无论信了谁,终究还是逃不过一死罢。&rdo;
当以往所爱的所坚信的被现实血淋淋的剖开,一切其实都已不重要。就连自己的结局,说起来也像旁观者一样云淡风轻。
她无所谓的神情微微刺痛着他的双眼。
他猛然语气急促道:&ldo;倾池,我虽不会放弃一统大计。但若你依然肯信我,我定竭尽所能,顾你周全。&rdo;
&ldo;不需要了。那日他说我本就是无魂无魄的灵体,我其实是怨恨着的。我恨这天道为何生我而不善待我。而如今我却不那么想了。能在世间走一遭,即使没人爱我,即使我屡受苦难,一切皆是命定。遇见他爱上他是命定,落在你手里也是命定。你要如何,我再也不会挣扎了。神也好,魔也好,谁成功谁失败一切又与我何干?我什么也没有,就连这命也是虚枉的,你们觉得有用,拿去便是。&rdo;转脸向他,没有焦距的眸子带着决绝,&ldo;我多么庆幸我只是一只无魂无魄的怪物。我多么庆幸我没有来生。死了好,死了就什么痛苦都没有了。一了百了。&rdo;
我多么希望死在当下。再感受不到苦痛,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让过往的虚幻幸福停留在脑中,卑微的守护着属于一个人的天长地久。
&ldo;倾池。&rdo;他放缓了语调唤她,一字一句说的极其认真,&ldo;我若再想欺瞒,又何必对你坦言自己的身份?天界虚伪,自视清高。他做不到的,我可以做到。
起初我确实诳你,想要以魔皿炼化你身成我大业,其实并非唯一途径。你可知,魔界至尊皆会以心头血供养一圣物?我供养的便是上古神器轩辕剑。只要你答应我一事,我便可以阴阳双尊祭轩辕剑,开启秘诀唤出万端魔。此法逆天,折损修为,未曾有人尝试,但并非不可能办到。但前提是,你需答应我,嫁我做这魔界之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