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林举着手中的酒。冰冷的液体滑入喉中。他沒有第一剑喝得那般猛烈。却愣是打了一个寒颤。“他姓东方。是东方旭的儿子。小姐与他在一起很危险。”东方辰言的能力他看得到。但是让他与雪凡音在一起。对于雪林雪家人而言实在难以接受。
“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有这么重要吗。难道你们不想看着雪凡音幸福吗。你们未曾想过雪极融与雪凡谦最大的愿望该是看到她幸福吗。”第一剑心中已有了决定。与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第一剑自己也不知。他的天平已慢慢往东方辰言这一边靠。
“命都保不了又谈何幸福。”雪林的理智告诉他。不管东方辰言与小姐多好。他们要做的是把小姐带回雪家。是保小姐平安。
“其实。抛去别的。我也认为东方辰言与小姐相配。东方辰言对小姐很好。小姐对他亦有情。该是登对的一对。可世间事总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一口闷酒慢慢倒入口中。似乎这样的冰凉才能不受感情影响。才能保持理智。
“你这刚出世的人。还能知道世间事。你又看过多少世间事。竟能有此感慨。”第一剑冲着雪林歪了歪嘴角。雪林眼中的那抹纯净。给第一剑印象。他乃无世事无染之人。
“我眼看着小姐与东方辰言出双入对。到如今不得不各自天涯。怎会沒有感慨。”多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话能应验在小姐身上。然而。他们相遇的时机不对。他们各有各的身份。以前。他从未觉得身份会是一道横在真情中的障碍。现在他才深有体会。
“如果大伯当年不是冰封了自己的力量。与雪家脱离了关系。他与你们花家嫡女绝无可能。”这一刻。雪林才明白。为何雪极融当年要那么决绝地离开。为何要抛下雪家本可属于他的一切。但是他却依旧猜不透。爱情真的值得一个人如此吗。如果大伯知道自己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会不会后悔当年的选择。只可惜。雪极融无法给他答案。
“如果东方辰言如当年的雪极融一般。放弃了一切。只与雪凡音在一起。你们会同意吗。”第一剑不知东方辰言为了雪凡音能否做到这个地步。但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如果做不到。他们的分离也不冤枉。
“东方辰言与大伯不同。大伯离开了雪家。雪家之人不会害他。而东方辰言一旦卸下一身权势。除非他消失在世人眼中。否则怕是一生难以安宁。光是东逸国便有好几人对东方辰言虎视眈眈。”灵王的动作雪林与雪三爷比他们任何人都清楚。不过他们不想掺和。因此雪林只是模模糊糊地与第一剑说了几句。
第一剑未曾多想。东方辰言的敌人本就多。而且不止东逸国。他征战沙场多年。胜仗无数。败仗为零。有多少人希望他能出点事。又有多少人等着机会将东方辰言除之。危险一直埋伏在他身边。只是如今无人敢轻易动他而已。
“雪林。不要脏了你这双眼睛。”第一剑的话雪林听得一头雾水。正想问他何意时。只见第一剑举起酒坛与雪林手中的酒坛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喝酒。”第一剑喜欢雪林的眼睛。好似不掺任何杂质。如同孩子般明亮。他也希望如此纯真的眼睛可以一直存在。许是因为他们早已失去那般纯粹的缘故。才愿有人能一直守着这份美好。
东方辰言回到梨舞院。控制着自己推门而入的声音。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将门关上。房内的烛光轻轻摇晃。这是他出去前特意点上的。他怕雪凡音忽然间醒來。发现自己不在。周围又是一片黑暗时而害怕。东方辰言并未吹灭烛光。脱下外袍。轻轻躺在雪凡音身边。看着她熟睡的脸。即便再难也要将她留在身边。可雪三爷的话又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若是自己的执着。让她受到伤害。让她陷入危险。又该如何。第一次。东方辰言怀疑自己的决定;第一次。如此犹豫不决。
东方辰言思索间。沒有发现。雪凡音微微扇动的睫毛。她已经醒了。慢慢睁开眼睛。看望着她出神的东方辰言。纤长的手在东方辰言面前晃了晃。“辰言。你怎么了。”声音中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东方辰言眉宇间的那抹愁云。雪凡音沒有漏看。
“把你吵醒了。”轻柔的声音在雪凡音耳畔响起。他大意了。竟然沒有发现她已经醒了。思绪立马收回。依旧如同什么都沒发生一般。
“不是。我早就醒了。你沒发现。”在东方辰言出门不久。雪凡音便醒了。之后一直迷迷糊糊的。知道他推门而入时。雪凡音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才闭上了眼。佯装还在熟睡。其实东方辰言早该发现她是装睡的。因为眼皮不自然的颤抖早已出卖了她。但是他却沒有发现。
“累了。”东方辰言听出了雪凡音语中的疑惑。但仍旧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大意。他合上了眼。不再多做解释。
雪凡音并不打算这样放过东方辰言。直觉告诉她。会让东方辰言如此分心大意的事。与她有关。“辰言。你去雪府了。对不对。他们一定要带我回去。是不是。”
“凡音……睡觉吧。”东方辰言犹豫了。不知该不该告诉雪凡音。她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去留。然后他终是沒有说。
“你不说我就不睡了。他们到底与你说了什么。”雪凡音想到方才睁眼时。看到的东方辰言紧锁的双眉。只知道不能让他一个人连着她那份一同承受了。以前她也知道东方辰言晚上会出去。有时甚至天蒙蒙亮时才会回來。而她从來不会过问。但这一次。雪凡音铁了心。要问出个究竟。“我讨厌被你们所有人瞒着的感觉。”
“睡醒了再与你讲。”东方辰言相信雪凡音知道后。今夜便不必睡了。“凡音。我累了。”轻轻的声音。每一个字却敲击着雪凡音的内心。
“睡吧。有我在。”今夜第二次东方辰言说累了。他不是一个会将这些话挂在嘴边的人。疲惫的容颜。疲惫的声音。无不让雪凡音心疼着。他要好好休息。那就以后再说吧。雪凡音妥协了。安静地贴在东方辰言的胸上。闭上了双眼。
而东方辰言的声音却在雪凡音的头顶想起:“凡音。如果我们是世仇。你还会愿意陪着我吗。”
“你之前那么怕我离开你。就是因为这个。”雪凡音深知这世上沒有那么多如果。东方辰言更不是闲到整天想有的沒的的人。他语中的如果可以自动省略。而且东方辰言的忐忑泄露了他内心的在意。
“你会离开吗。”又是这个问題。他们之间。东方辰言问得最多的应该就是这句话。
“忘了我答应过你的吗。傻。”雪凡音与东方辰言靠得更紧。双手紧紧箍着东方辰言的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受到她的存在。平复他不安的心。
“凡音。你会恨我吗。”东方辰言闭着眼。不敢看雪凡音脸上会有什么变化。磁性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倦意。
“都说了是世仇。又不是你杀了我。恨你干嘛。回到千百年前。说不定我们所有人都有仇。”对于世仇雪凡音沒什么概念。何必让远去的事。影响了当下的幸福。她并不是一个会揪着一点不放的人。除了一个“情”字。她也豁达。
“傻丫头。无论如何。我的刀剑永远不会指向你。”就算最后她恨他。就算最后她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心甘情愿。
“累了。睡觉。明天老实交待。”雪凡音隐隐感觉东方辰言瞒着她很重要的事。这事或许会影响到他们感情。而听着东方辰言充满疲惫地声音。看着他紧紧合上的双眼。雪凡音极力忍下已在喉间的问題。她终是不忍心看着他如此疲倦。
“嗯。”声音落下不久。雪凡音便听到东方辰言绵长而沉稳的呼吸声。看了看还晃动着的烛光。从來都是她先东方辰言而睡。睡着后。东方辰言每次都会将烛火熄灭。而今天。他先睡了。烛火还未熄。欲挣开他的怀抱。熄灭了那昏暗的烛光。可东方辰言似乎能感受到一般。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雪凡音的力气根本挣脱不开。便也作罢。只是她脑海中思量着东方辰言瞒着她的事。一时之间也睡不着。更不知什么时候。看着他熟睡的脸。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慢慢合上了眼睛。
深夜中。藏青长袍外一件黑色披风。将月龄融入了这深沉的夜色中。即便达达马蹄声。也无人知晓有一人正趁着这夜色丝毫不敢停歇地赶回月城。她也很疲惫。三天。除了饿了渴了吃些干粮喝点水。未曾停歇过。与东方辰言的一番交易后。为免有人生疑。又急急赶回。她的眼皮已不由自主地颤抖。可理智告诉她。此刻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强忍着身体的疲乏与沉沉的睡意。挥鞭催着马儿往月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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