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灾开始的时候,正是五月末六月初时。连日降雨,使得河水冲垮堤坝,倒灌进了金陵城中。而冲垮堤坝的位置,恰在金陵的临江书院处。
临江书院乃江南地区极有名的书院,从落成起,已有五百多年历史。京中的官吏,不少是从临江书院出来的,即便当今朝中的国丈江太傅,都是当年临江书院的学生。
而那时,离秋闱也不过两个月。临江书院周边聚集了不少前来求学赶考的江南秀才。那次堤坝决口来势汹汹、猝不及防,当时就淹死了不少书生学子。
想到这,君怀琅问道:“你们书院就在江边,下雨了降水涨潮,不会漫出来吗?”
沈流风闻言,理所应当地道:“江上那么高的堤坝,这点儿小雨,怎么漫得出来?”
他向来话多,听到君怀琅问,便又喋喋不休地接着道:“那堤坝就是我叔父修的,又高又厚。前几年江南下大雨,城里涝得都走不得路了,那河堤都半点没事呢。”
君怀琅闻言,又是一愣。
那前世的这一年夏天,河堤是怎么被冲垮的?
他沉思起来。
如今,他父亲身边的官吏下属,他已经差不多摸得清楚。如今到了要秋闱的时候,他们也已不再四处奔波巡查,而是开始着手准备考题了。
既然如此,他便能空出时间来,去临江书院看一看。
他前世做足了功课,对治河修堤之事也算精通。若他能提前发现决口的预兆,告诉父亲,提前疏散民众,那么洪涝的灾祸也会减轻些许。
更何况,连续阴雨,城中积水,决口时又死了那么多人,极其容易引发瘟疫。
君怀琅沉思着,一时间全神贯注,便没听到沈流风之后说的话。
直到沈流风喊了他第二遍,他才回过神来:“什么?”
沈流风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前几日听我叔父说,京中又要派京官下来,监察今年江南的秋闱。”他说。“你说,这有什么可察的?也不知又要派哪部官员……”
君怀琅闻言一愣,有些诧异地看向沈流风。
有京官监察?
前世,他可从没听说有京官下江南监察,他翻阅卷宗时,江南总理水患事务的也是他父亲,再没有官职更高、权限更大的官员了。
……怎么到了这一世,就有了呢?
君怀琅一时有些紧张。
若那派遣来的官员,是陷害他父亲那一派的人,那今年夏天的境况,恐怕只会更严峻了。